相較於白氏，趙姨娘不要太佛，看出曲玲瓏的遲疑，青竹問她，“要不要去趙姨娘院子瞧瞧？”
雖說趙姨娘沒怎麼管過自己，但說到底，是原主的生母，雖然可能不是，沉吟之餘，曲玲瓏轉身朝趙姨娘所在的院落走去。
入秋後，趙姨娘所在的院子裡就鮮少有下人進來走動，她不受寵，加上佛係，曲乘開不常進來，以至院內的炭火也少得可憐。
久而久之，下人也不願伺候，紛紛跑去了前院，秋季最容易落病，若因天氣受了涼，整個冬天身子都養不過來。
原本，依著趙姨娘這不惹事不與人口舌的性子，錢氏雖不喜，卻也表麵上過的去，往年隻要其他院有的，趙姨娘這裡也都有，雖說沒其他院多，但至少，不至於受凍。
可如今，因為曲玲瓏的原因，錢氏遷怒趙姨娘，都快冬月了，這炭火還遲遲沒有送來，曲玲瓏帶著青竹從外麵進來，看到的，就是趙姨娘倚靠在榻上，用毯子緊緊圍裹著身子，凍的瑟瑟發抖的場景。
幾月不見，趙姨娘憔悴了不少，一雙眼睛眼窩深陷，曲玲瓏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趙姨娘正與婢女說著話，聽到動靜，抬起頭來。
當在看到來人是曲玲瓏時，瘦弱的身形不自覺睜了一下，回過神來後，麵上迅速劃過一抹不可置信。
“你…怎麼回來了…”說到一半，似又想起什麼，後知後覺，“我到是忘了，今日是你祖母的壽辰，你自然要來的。”
說罷，揚手示意侯在屋內的婢女，“給小姐上茶。”婢女離開後，曲玲瓏福身在趙姨娘麵前行了行禮，隨後在趙姨娘故作親密的示意下，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趙姨娘拿了一塊繡毯過來，本意是讓曲玲瓏緊挨著自己，不料，她卻直接坐在了離自己很遠的凳子上，伸出去的手頓在空中，但很快，神情便調整好。
抬起頭來，一副不爭不搶的模樣，“聽說，剛才在前院，白氏撞到了府裡的回門小姐，我還到是誰，後讓月兒去打聽，才知是你。”
說著，將婢女端上來的茶盞放在曲玲瓏麵前，明顯蒼老了許多的指尖觸碰到茶底上，麵上劃過一絲落寞。
“老爺自抬了白氏進府後，就對她極其寵愛，你一個嫁出去的小姐，沒有背景，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往後，碰到類似事，還是躲開一些。”
言語間，竟流露出幾絲關切，曲玲瓏掩下眸底不自覺沁出來的嘲意，原來，趙姨娘還知道她什麼都靠不上，斂下眸來，沒出聲。
二人都不說話，室內靜的出奇，爐內的香薰順著爐壁向上蔓延，雖好聞，但卻點的久了嗆得人頭疼。
見曲玲瓏盯著香爐沉思，趙姨娘掃了旁邊的婢女一眼，示意她將香泯滅，曲玲瓏不喜歡室內用香，這是趙姨娘以前就知道的事。
“下人不會送炭火來嗎？”曲玲瓏突然出聲，趙姨娘愣了愣，才明白她什麼意思，輕咳了幾聲，日漸蒼老的臉上劃過一抹難為情。
明明才三十多歲，麵色卻比老嫗還衰，她抬手扶了扶已經有些虛歪的發髻，歎了口氣，嘴動了動，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到也不是不敢說，而是…不知該如何說起，畢竟，這麼些年過來，她大小也算個主子，可這些下人，看她不受寵，從未將她放在眼裡過。
這也便罷了，如今竟是連取暖用的炭火，都斷了，“唉”，長歎口氣，說到底，還是她沒用。
“壽宴一會兒就要開始了吧？”趙姨娘看向她，沒再繼續聊剛才的話題，曲玲瓏知道她什麼意思，簡單聊了幾句過後，便轉身離開。
曲玲瓏走後，婢女看著倚坐在榻上的趙姨娘有些不忍，“姨娘為何不說呢？”雖說二小姐就算知道實情也幫不了什麼忙。
但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裡強，“白氏那樣欺負人，您就這麼讓她踩在您頭上去？”
趙姨娘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她又如何想讓彆人看扁，說到底，還不是不受老爺青睞，老爺妾室那麼多，一年都來不到她院裡幾趟。
她本就不愛爭寵，混到如此地步，也怨不得旁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算了，婢女本還想繼續勸告幾句，但見她一副佛到不能再佛的態度，當即也不再出聲。
心底憋了一團火，想發，卻發不出來，隻能就這麼憋著。
從趙姨娘那裡回來後，曲玲瓏沒有直接去前院，而是返身到了林管事那裡，林管事掌管曲府上下的後勤工作。
各個院子裡姨娘們需要多少炭火，全由他負責，趙姨娘院內沒炭火的事，他是知道的，但為了不得罪白氏，一直都貫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姿態。
在他看來，隻要趙姨娘那裡不爭吵著鬨過來，其他都不是事兒。
曲玲瓏從外麵進來時，林管事正忙著清理後勤工作，大批量的瓷器從庫房運出來，一部分已經積了灰，但瓷器這種東西，隻要不磕碰，就依然能用。
錢氏的意思，壽辰前來的賓客不少，回禮回金銀，貴重不說，難免俗氣，思索再三，最後定了瓷器。
“雖不清楚這些瓷器的價格如常，但我想，若是我此時發瘋，將這些瓷器都砸個乾淨，到時賓客回禮無東西可用，錢氏必然會扒了皮。”
少女聲音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頭皮發麻，抬起頭來，就見曲玲瓏一身襦裙走了過來，今天的她為著祝壽，特意穿了一身緋紅。
麵容精致，體態優雅，若不是剛才說的那幾句話還依然傳在耳前，林管事還真難相信這話是從一名氣質出塵的貴女口中說出來的。
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沁出來的汗，掩下眸底的涼意，陪著笑走到曲玲瓏麵前，“二小姐，不知二小姐來，有何吩咐？”
因常年掌管府內後勤，林管事的身份僅次於管家，見慣了他平日裡對著各院姨娘陽奉陰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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