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元紫跑開了,立刻有小兵跑到皇甫永寧的麵前打小報告,“稟少將軍,張將軍殺羊了,已經下鍋煮上了。”
皇甫永寧眼睛一亮,立刻叫道“阿黑,我們走,去找打鐵伯伯要肉吃。”臥在地上的阿黑懶洋洋的爬了起來,一人一虎晃晃悠悠往張打鐵營帳的方向走去。然後便有了皇甫永寧夥同阿黑偷酒,公孫勝大醉之事。
定北軍軍紀嚴明,雖然頭天晚上大家喝酒吃肉鬨的好不歡騰,可是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的時候,軍營中的將士就全都起身操練了。等到天光大亮之時,營地上方升騰起嫋嫋炊煙,各火都開始做早飯了。
早飯還沒有做好,營門外就來了兩輛馬車,打頭一輛是很普通的青帷油車,通常是中等人家的奶奶小姐或是大戶人家有頭臉的管事乘坐的,後麵一輛看上去就很華貴了,是一輛朱輪翠蓋四角綴八寶玲瓏響鈴的豪華馬車,這種車隻有有品級的女子才能乘坐。
定北軍守營門的將士完全沒有在意那輛馬車有多麼的華貴,隻橫戟攔住頭一輛馬車,大聲喝道“來者何人?”
車簾子被挑開,一個綁了雙鬟髻的小丫鬟探出頭來大聲叫道“我們是樂親王府的,奉太妃之命前來請皇甫元帥和平左戎郡主過府。”
平戎郡主是誰守門將士不知道,可是他們知道皇甫元帥是什麼人,便大喝道“在此等著,我們這便向元帥稟報。”那小丫鬟撅了撅嘴,也不知嘀咕一句什麼話,便又縮回頭去。
沒過太久,那守門將士又跑了回來,大叫道“那車裡的人聽著,我們元帥命你們下車步行前往中軍帳回話。”
少頃,兩個小丫鬟先下了車,然後扶著一位看上去莫約四十多歲,頭上戴著金三事,身著茄紫色提花緞通袖衫,係靛藍色裙子的中年婦人下了車。這婦人圓臉龐,白皮膚,眼睛不太大,一笑就眯了起來,越發隻剩下兩道縫了。
“高嬤嬤,這些兵好凶!”一個下巴尖尖的小丫鬟不高興的叫了一句。身為樂親王府的下人,到哪裡不被人高看一眼的,偏到了這十裡坡軍營,連營門都沒進就讓人叫下車了,小丫鬟很是不高興。
“閉嘴!”高嬤嬤低斥一聲,小丫鬟果然不敢再言語了。
“我們是樂親王太妃娘娘派來的,這位軍爺還請引路。”高嬤嬤言語倒還算和氣。
那守門將士應道“跟我來吧。”然後便帶著這三個人往中軍帳走去。
皇甫敬德穩坐中軍帳,身後站著兩名親兵,皇甫永寧站在下首。高嬤嬤進帳一看,先自倒抽了一口涼氣。前幾次皇甫永寧去王府,高嬤嬤都不曾見著她,隻是聽說皇甫少將軍戴的麵具好生嚇人,這會兒親眼一看,還真是不一般的嚇人。兩個小丫鬟見的世麵少,已經嚇的抱成一團哆嗦的不象個樣子了。
皇甫敬德和皇甫永寧齊齊皺眉,高嬤嬤見皇甫敬德麵色不善,立刻跪下說道“老奴高氏請元帥安,請郡主娘娘安。老奴奉太妃娘娘之命,前來請元帥和郡主過府用宴。”
皇甫敬德麵無表情的說道“知道了,看賞。”一名親兵走下來,往高嬤嬤和那兩個猶自哆嗦的小丫鬟手中各塞了一個沉甸甸的銀錁子,高嬤嬤一入手便知道這是十兩的官銀。打賞是挺豐厚的,可是這麼直白的塞過來,連個荷包也不用,還真是……反正高嬤嬤很不習慣。不過那兩個小丫鬟倒是驚喜了一回,她們兩個不比高嬤嬤,一年的月銀也不過六兩,得了幾乎將近兩年的月銀,她們怎麼能不高興。
“你們先回去,上複太妃娘娘,就說本帥與郡主隨後就到。”皇甫敬德雖然不喜歡這樣的應酬,可是為了女兒,他還是願意做這些不情願之事。
“這……回元帥,娘娘特意為郡主娘娘準備了車轎,就在營外候著。”高嬤嬤略顯為難的說道。
皇甫敬德皺了皺眉,看向女兒說道“永寧,那你就坐車吧。”
皇甫永寧立刻不樂意了,這大熱天的,悶在車廂中哪能比的上騎馬涼快舒坦呢,她才不要悶在狹小逼仄的車廂之中。“爹,我和您一起騎馬,現在青鋒已經不太怕奔雷了。”青鋒是皇甫敬德的坐騎,這陣子皇甫永寧總將它和奔雷拴在同一個馬廄中,兩匹馬混熟了,奔雷才沒有再欺負青鋒。
“郡主娘娘,這……”高嬤嬤原本想說您拋頭露麵不合適,可是看著皇甫永寧那除了眼睛嘴巴之外,其他地方都覆著麵具的臉,她真說不出這話。而且高嬤嬤總有些害怕皇甫永寧,也不敢頂撞她。
“什麼這那的,我就騎馬。”皇甫永寧見高嬤嬤磨磨嘰嘰的,一揮手做了決定,高嬤嬤不由自主的一縮脖子,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你們先回去向太妃稟報吧,我們父女騎馬,腳程快,很快便到了。”皇甫敬德隻說了一句便不再開口。高嬤嬤也算識相,趕緊行禮退下。直到她們一行三人走到營門外,三人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在中軍帳裡,也沒有人怎麼著她們,可是這三人硬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嬤嬤,未來王妃好嚇人。”另一個圓臉小丫鬟怯怯的說道。高嬤嬤瞪了那小丫鬟一眼,低喝道“不許胡說,趕緊上車回王府。”
高嬤嬤趕回王府,樂親王太妃聽到未來兒媳婦不肯坐自己派出的車子,自然有些不高興。隻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聽到下人稟報,說是皇甫元帥和平戎郡主已經到了王府門外。
樂親王太妃立刻命宋錦輝去接,宋錦輝自有小心思,隻慢慢吞吞的往外走,他轉彎繞出過馬廳,就看到了齊景煥帶著杜老先生薑小神醫還有添福添壽他們走在前麵。宋錦輝眉間一緊,立刻快跑幾步追上去,笑著高聲叫道“王爺如何不在房中安養,卻到這裡來了?”
添壽衝著宋錦輝哼了一聲,沒好氣的叫道“我們王爺的嶽父和未來王妃來了,王爺當然要親自迎接。”
宋錦輝麵色一冷,添壽的話無異於劈頭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這分明是嫌棄他身體低下,沒有資格出來迎接。
齊景煥一直很不喜歡宋錦輝這個表哥,若非他慣會奉承太妃,齊景煥看在娘親的麵上才不與他有計較,否則齊景煥早就將宋錦輝趕出王府了。所以添壽這般大叫,齊景煥也不斥責於他,隻淡淡說一句“添壽,不要多嘴多舌”,就算是將此事抹過去了。完全沒有懲罰添壽給宋錦輝出氣的意思。
宋錦輝氣的不行,卻也不敢發作,隻冷著臉不說話,跟在齊景煥身後向大門走去。
齊景煥走出東側門,帶著燦爛的笑容叫道“小婿請嶽父大人安。”他邊說邊躬身行禮,皇甫敬德趕緊扶住他,不讓齊景煥拜下去,口中少不得要說一句“賢婿免禮。”賜婚詔書已下,在沒有解除婚約之前,這翁婿關係可是板上釘釘的,這兩人以嶽父賢婿互稱卻也沒有什麼不合適之處。
給嶽父行了禮,齊景煥一雙眼睛就釘在皇甫永寧身上了,雖然皇甫永寧還是戴著她的虎紋銀麵具,可齊景煥就是覺得怎麼看怎麼稀罕皇甫永寧,怎麼看都看不夠。
“永寧,你騎馬趕進城來,累不累,熱不熱?我已經命人給你準備了冰梅飲,回頭多喝些去去暑氣。”齊景煥果然是做足了功課,知道皇甫永寧喜歡喝冰梅飲,便特特講了出來。
果然皇甫永寧聽到冰梅飲三個字,眼兒彎彎的笑了起來,很愉快的說道“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