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老夫人見皇甫永寧不給自己行禮,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不免在心中暗笑一回。原來這陣子公孫老夫人正在教皇甫永寧行女兒家的禮,皇甫永寧學倒是學會了,可是她行起萬福禮的動作都很標準,隻是看上去怎麼看怎麼彆扭,隻要不是逼不得已,皇甫永寧再不肯行女兒之禮的。
“永寧,聽說你爹去辦差,今晚不回府了?”公孫老夫人明知故問的問道。皇甫永寧點點頭,事涉機密,她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公孫老夫人又假裝才看見扶著椅子扶手慢慢站起來,還虛虛提著一隻腳的齊景煥,故做驚訝的說道“呀,王爺也在這裡,老身這廂有禮了。”
齊景煥左手扶著椅子扶手支撐自己的身體,虛抬右手客氣的說道“老夫人不必多禮,請坐。”
公孫老夫人也不客氣,在齊景煥下首坐了,皺眉問道“王爺看著行動不便,可是受了傷,既然受了傷就該趕緊回王府看診治傷,如何還……”
公孫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已然相當清楚了,那就是這府裡的男主人不在家,你就該避嫌,就算是定了親,該避忌的還是要避忌一些,否則將來皇甫永寧會受到來自婆婆的挑剔指責。公孫老夫人也是守寡之人,她深知寡婦心思,對兒子看的比一般人都重。
特彆齊景煥又是獨養兒子,樂親王太妃不得把他當成心尖子眼珠子才怪,所以皇甫永寧對樂親王太妃來說是一個入侵者,一個將要搶走樂親王太妃唯一兒子的敵人,若是不將這婆媳關係調整好了,將來齊景煥兩下裡受氣倒還在其次,關鍵是皇甫永寧要受大委屈的。所以公孫老夫人要在根上掐斷樂親王太妃挑剔皇甫永寧婦德有虧的可能。
公孫老夫人還沒有將自己的心思向皇甫永寧挑明,隻是說不讓她與齊景煥私下裡單獨見麵,所以皇甫永寧並不明白老夫人為何突然這般約束自己。就連齊景煥都沒有想的那麼深遠,他還以為公孫老夫人隻是單純的完成規矩罷了。
“哪個,奶奶,阿煥來告訴我我爹乾嘛去了,他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是剛剛在這裡扭傷了腳。”皇甫永寧有些尷尬的解釋。
公孫老夫人眉頭猛的皺了起來,立刻沉聲問道“怎麼,王爺是在府裡受的傷,這可如何是好?傷的厲害麼,可否還能正常行走?”
齊景煥忙擺手說道“不礙的,傷的不厲害,走慢些應該沒有問題。”
“扭傷了?來人,趕緊去取咱們的跌打酒,永寧,找個懂跌打之人給王爺上藥,我這跌打酒可是祖上傳下來的秘方,可治一切跌打損傷,若隻是扭傷,擦一回就能下地,三回就能痊愈。”公孫老夫人急急解釋起來。
齊景煥眼巴巴的看向皇甫永寧,如果非要上藥不可,他隻想讓皇甫永寧親自動手,那怕她手重些自己的腳疼一些也是甘之如飴。可是皇甫永寧這陣子被公孫老夫人訓的不輕,她才不會當著公孫老夫人的麵給自己找麻煩,隻應了一聲便親自跑了出去。
沒過多一會兒,陳寧和公孫老夫人的丫鬟一起來了,丫鬟手中捧著一隻四寸高的黑瓷膽瓶,公孫老夫人對陳寧說道“陳管事,你用這藥酒給王爺推拿,務必讓傷處完全吸收藥酒才行。”
陳寧應了一聲便去接藥酒,那個捧黑瓷膽瓶的丫鬟猶豫一下,飛快看了齊景煥一眼,才有些不情願的將膽瓶交了出去,退到公孫老夫人身邊站著,眼波兒時不時偷偷瞟向齊景煥。她站在公孫老夫人身後,所以公孫老夫人看不到自家丫鬟的神色,皇甫永寧坐在公孫老夫人的對麵,自然將那丫鬟眼波亂飛瞟向齊景煥的樣子儘數看在眼中。
“桂枝,你退下。”皇甫永寧皺眉沉聲說道。
公孫老夫人微微側麵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見她臉色突然變白,眼睛看的正是樂親王的方向,公孫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刻沉聲說道“退下。”桂枝委屈的應了一聲,咬著嘴唇又看了齊景煥一眼,然後便勾著頭退下了。
皇甫永寧雖然不很清楚桂為啥有這樣的神態表情,可就是心裡沒由來的煩躁,總覺得心口窩堵的慌,非得去打上幾套拳才能舒解心中的悶氣。“陳寧,你給樂親王治傷,治好立刻送他走,奶奶,我有事,先出去一會兒。”說罷皇甫永寧也起身飛快的走了出去。
公孫老夫人看到這般情形,了然的笑了,她找到了可以讓皇甫永寧的女兒意識完全蘇醒的辦法了。
齊景煥雖然不是很明白,可是剛才桂枝偷看他讓他很不高興,而皇甫永寧的話又讓他歡喜起來,他家永寧就是知道他的心思,都不用他開口就主動辦了。齊景煥美不滋兒的想著,就連陳寧給他擦藥的疼痛仿佛都輕了許多。他都不用緊咬牙關就能扛住了。
為了避嫌,公孫老夫人也告退了,雖然齊景煥和她的孫子一邊兒大,她根本不必要避嫌的。公孫老夫人出了真武堂直接將皇甫永寧叫回寧虎院,又吩咐方義回頭好好送樂親王出府。方義應是應下了,隻是眼中卻有著一抹不以為意的神色。
軍中之人不太講那些繁文縟節,而且齊景煥與皇甫永寧又定了親,都一家人了何必講究太多,而且齊景煥絲毫不約束皇甫永寧,由著她的性子的行為極大的取悅了定北侯府中一乾皇甫父女的舊部,所以齊景煥如今在定北侯府的人緣兒好極了,人人看到他都情不自禁的滿麵堆笑。也從來不會給齊景煥見皇甫永寧製造任何的障礙,他們隻會暗中使勁兒搓合。要不然齊景煥也不那麼輕易就見到皇甫永寧。
陳寧為齊景煥揉好腳,對他淡淡說道“王爺起來走幾步試試。”
齊景煥點點頭,試著走了幾步,公孫老夫人祖傳的藥酒果然很神奇,他隻是不是疾步快走,腳踝處便沒有一丁點兒疼的感覺了。
“謝謝,陳寧,這幾日你們少將軍胃口可好?有沒有什麼她特彆想吃的東西?”齊景煥笑著問道。做為寧虎園管事,陳寧是齊景煥重點“收買”的對象,陳寧也樂得見到未來姑爺對自家少將軍用心,便有意透露些消息,這一來二去的,齊景煥和陳寧就算是混熟了。
“回王爺,少將軍胃口挺好的,上回您派人送來的香蜜葡萄少將軍很喜歡,棗酪太酸了,少將軍隻吃了一口就倒了牙,再不肯吃了,還有……”陳寧一本正經的說著零碎之事,齊景煥卻聽的津津有味,牢牢的將皇甫永寧的喜好記在心裡,但凡是皇甫永寧喜歡的,可以繼續送過來,那些不喜歡的,就要永遠從皇甫永寧的食單上消失。
與陳寧聊了好一陣子,齊景煥才坐轎離開了定北侯府。他的轎子剛被抬進王府大門,便有個小太監撲過來大叫“王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太妃娘娘命奴才在這裡候著您,請您一回府就趕緊去澤芝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