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元娘還不到發育的時候,自然是不懂的,大公主仔細看了一回,心中便明白了,隻是她也不說破,隻問吉服合不合適。
皇後心中正激蕩著心疼皇甫永寧的情緒,隻匆匆交代幾句,便回去給皇甫永寧做小衣了,她已然暗暗記下皇甫永寧的尺寸,不必再重新量了。
“咦,永寧姐姐,你怎麼突然長胖了?”習慣性挨著皇甫永寧的公孫元娘一抱住皇甫永寧的手臂,便覺出異樣,傻傻的問了起來。
大公主輕輕戳了公孫元娘的額頭,嗔道“瞎說什麼,永寧哪有長胖,她本來就該這樣的!再過兩年你也會這樣的。”
“啊……哦……”公孫元娘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傻兮兮的笑了。
莫約過了兩個多時辰,皇後命人將皇甫永寧單獨叫了過去,將兩件新做好的小衣交給皇甫永寧,仔細教了她如何穿戴,然後還滿帶歉意的說道“永寧,都是皇伯母考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先給你趕兩件素麵的,你先替換著穿,回頭再給你做繡花的……”
“不用不用,皇後娘娘,兩件就夠了。彆繡花了,那多麻煩呀!”皇甫永寧連連擺手。
“傻孩子!日後你就懂了,這小衣,不論怎麼精致都不為過的。行了,這事你不用費心,有皇伯母呢。往後你的小衣,皇伯母包了。”皇後著實心疼皇甫永寧,要不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小衣之事算是過去了,次日一早,皇甫永寧早早起床,她習慣性的去拿裹胸白絹,觸手卻是一件雪緞小衣,皇甫永寧笑了起來,拿過小衣穿好,再穿好中衣外衣,看看穿衣鏡中的自己,皇甫永寧先是皺皺眉頭,然後笑了。
剛陪皇後娘娘用過早膳,便有小黃門來回稟,說是樂親王爺來請安了。
大公主和公孫元娘看著皇甫永寧直笑,皇後亦是滿眼含笑看向皇甫永寧,皇甫永寧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隻大大方方的笑道“阿煥今兒來的早……”
公孫元娘起身告退,她與齊景煥無親無故,自然不便多見麵的,而齊景煥幾乎是每天都來,公孫元娘已經習慣性避讓了。
大公主是齊景煥的堂姐,原不必避諱,可是她擔心公孫元娘一個人不自在,便也起身說道“母後,女兒告退。”
皇後點點頭,她自然樂見女兒與未來小姑子相處的好,隻有與婆家人相處的好,她的女兒將來才能過上舒心的日子。
少頃,齊景煥快步走了進來,他先給皇後請安,然後一雙眼睛便釘到了皇甫永寧的身上,對於皇甫永寧身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齊景煥都比其他人有著更敏銳的察覺。
“阿寧……你……”發覺皇甫永寧上圍的變化,齊景煥皺眉說了半句,便沒再往下說。
皇後是知情識趣之人,隻笑著說道“煥兒,後園的玉蘭花開了,和永寧一起去賞花吧。”
齊景煥巴不得皇後有此安排,立刻眉開眼笑的應了,拉著皇甫永寧的手,徑往後園而去。
看著樂親王拉著平戎郡主的手走了出去,好幾名宮女眼中都流露出豔羨之色,自打齊景煥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飄向他的桃花也越來越多了。也就是齊景煥一顆心全在皇甫永寧的身上,眼中完全沒有其他女人,否則指不定會鬨出多少事情。
“阿寧,昨兒我去侯府,嶽父突然打了好幾個噴嚏,我怕嶽父受了風寒,讓阿安給他診脈,嶽父非說他沒事,不讓阿安診脈呢。”齊景煥拉著皇甫永寧的手,邊走邊“告狀”。
“受了風寒?不可能吧,現在天氣多熱啊,從前在北地的時候,爹也很少感染風寒的。”皇甫永寧皺眉說道。
“要是沒受風寒,怎麼會連著打了好多個噴嚏?你都不知道,自打你不在家,嶽父整個人的精神都差了好多,還有阿黑也是,天天趴在洞裡不出來,連嶽父都不理了,更不要說阿安和我。”齊景煥繼續說道。
“怎麼會這樣?阿煥,家裡真這麼糟糕?”皇甫永寧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齊景煥大力點頭道“真是這樣,阿寧,我還能騙你不成,你不在家,整個侯府象是都沒了生機似的,大家都沒精打彩的。你看堂姐的大婚之期也沒有幾天了,如今宮裡也太平的很,要不我去求皇伯母,讓你回家吧?”
皇甫永寧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其實我也很想回家,宮裡這陣子安寧多了,我離開一時半會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嗯,我想也是,走,阿寧,我們這就去見皇伯母,你看你都在宮裡住了十七天了……夠長啦!”
兩人心意已定,立刻去求見皇後了。
“煥兒,永寧,你們這是……有話要說?”皇後見齊景煥與皇甫永寧並肩站在自己的麵前,一副有話說卻不太好開口的意思,便笑著問了起來。
“是,皇後娘娘,永寧想告假出宮探望父親。”不等齊景煥開口,皇甫永寧咚的一聲跪下,大聲請求。齊景煥一見皇甫永寧跪下,立刻也跟著跪下去,唬的皇後一疊聲的叫道“快起來快起來,你們這兩個孩子有話直說就是,跪什麼,永寧,快把煥兒扶起來。”
皇甫永寧一手將齊景煥拉起來,自己則跪著不動,懇求道“皇後娘娘,請您準永寧的假,永寧很惦記父親。”
皇後輕歎一聲,親自下來扶起皇甫永寧,溫言道“你想回家,本宮怎麼可能不同意,何必跪求呢。你同煥兒先坐一下,本宮這便賜你金鳳令牌,憑此令牌可以隨意進出宮門。月清,去將本宮放於紫檀匣中的金鳳令牌取來。”
一名相貌姣好的女官應聲稱是,快步走了出去,沒過多一會兒,她端著一隻雕漆托盤回來了,在托盤上放著一枚長三寸寬寸許的赤金令牌。皇後拿過令牌,將之放於皇甫永寧的手心之中。
“皇伯母,這……還是留給堂姐吧!”皇甫永寧不知道這金鳳令牌的意義,齊景煥卻很清楚,便替皇甫永寧婉辭。
皇後笑笑說道“不,這東西你堂姐用不上,煥兒,你該知道皇伯母的心思。給永寧再合適不過的,這東西在她手上,才能真正派上用場。”
齊景煥沉默片刻,對皇甫永寧說道“阿寧,你收下吧。”
皇甫就寧哦了一聲,接過令牌收好,向皇後道謝。
“永寧,拿著這牌子,想出宮就出宮,想來就來,不必事先向任何人請示。讓你在宮中住了這些日子,也真是難為你了。想回家就回吧,隻記得到日子來宮裡給芸兒送嫁。”皇後握著皇甫永寧的手輕聲叮囑。
齊景煥忙說道“皇伯母放心,到那日侄兒也要來送堂姐出閣的。”
皇後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好了,本宮不留你們了,永寧,得空就來皇伯母這裡坐坐。”
皇甫永寧一一答應了,與齊景煥兩人歡歡喜喜的離開了皇宮。出了宮門,皇甫永寧突然深深吸了口氣,與齊景煥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宮外,連空氣都比宮中清新自由。
“爹,阿黑,我回來啦……”皇甫永寧一進定北侯府的大門,便飛跑著高聲大叫。她的聲音剛落,一陣虎嘯應聲而起,緊接著,隻聽得風聲貫耳,阿黑如閃電一般從寧虎園衝出,直直撲向皇甫永寧。
當世之中,除了皇甫永寧,隻怕再沒有人能經的住阿黑這全力一撲,隻有皇甫永寧連後退都不必,隻張開雙臂撲向阿黑,不過眨眼功夫,這一人一虎便緊緊抱成一團,在地上打起滾來……
“阿黑,我可想你了……”皇甫永寧抱著阿黑一邊在地上翻滾,一邊快活的叫著。阿黑不會說話,它隻能用緊緊的抱住皇甫永寧,碩大虎頭死死貼住皇甫永寧,以表達自己的思念與被“拋棄”的不滿。
齊景煥看著皇甫永寧與阿黑親密無間,心裡突然酸溜溜的,他好想把臭阿黑扯開,皇甫永寧是他一個人的!
“永寧……”一聲大叫傳來,皇甫敬德也衝到了前院。
“爹,我回來啦……”皇甫永寧趕緊從地上跳起來,與阿黑一起撲向皇甫敬德,皇甫敬德一手按住往自己身上撲的阿黑,一手抓住撲向自己的女兒,皺著眉頭將她從上到下仔細看了兩回,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好孩子,總算回來了!煥兒,你很不錯!走,咱們去百草園,和你哥一起說話。”
三人一虎移步百草園,而定北侯府所有的下人則一改前幾日無精打彩的樣子,個個歡喜的眉飛色舞,人人高興的叫著“少將軍回來啦……少將軍回來啦……”
“阿安,你腿還沒徹底好麼?這都多久了?”一進百草園,皇甫永寧見自家哥哥躺在樹蔭下的躺椅上,腿上蓋著一條薄毯,身邊放著一隻手杖,便高聲叫了起來。
“阿寧,你回來啦,我早就好了!你不在家,我也懶得起身走動。你看,我走的好著呢!”皇甫永安一見妹妹來了,原本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立刻揚起大大的笑容,他猛的掀開薄毯,跳起來往皇甫永寧撲去,驚的皇甫敬德大叫“永安當心你的腿!”
皇甫永安歪頭一笑,向他爹說道“爹,我早就好啦,就是不愛下地罷了……”
“你個臭小子!好了也不早說,害爹為你擔心!”皇甫敬德笑罵一聲,卻也沒有真的生氣。女兒不在家,連他這個做爹的都打不起精神,不要說與女兒同胞所出的兒子了。
“阿寧,此番回來就再不進宮了吧?”皇甫永安將父親妹妹妹夫讓到廳內,親手沏了藥茶,笑著問道。
“嗯,也去也不去吧。皇後娘娘給了我令牌,我每日總要去走一趟的。好在大公主大婚之期在即,也跑不了幾天了。”皇甫永寧將金鳳令牌拿出來,笑著回答。
皇甫敬德原本滿麵笑意,可看到女兒手中的金鳳令牌,他臉上的笑容立刻凝滯了。“永寧,你怎麼可以收下金鳳令牌?”
“啊?爹,這就是個進出宮的令牌,難道還有什麼特彆不成?”皇甫永寧將金鳳令牌翻來翻去細看一回,不解的問道。
皇甫敬德拿過金鳳令牌,見正麵陰刻著一對鳳凰,背麵刻著一個篆書“坤”字,他皺眉沉聲道“果然是那枚金鳳令,唉,永寧,你真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嶽父大人,縱是阿寧不接這金鳳令,將來也少不了她的麻煩,倒不如接下來的好。”一直沒有開口的齊景煥此時開口說道。
“爹,這金鳳令到底是怎麼回事?”皇甫永安兄妹異口同聲的問道。
皇甫敬德低歎一聲,指指齊景煥道“讓他說吧。”
皇甫兄妹齊齊看向齊景煥,齊景煥忙說道“阿安,阿寧,是這麼回事,曆代皇後娘娘入主中宮之後,便會得到一套鳳令,分彆是四枚金鳳令,六枚銀鳳令和十枚銅鳳令。金鳳令又分兩種,一種是阿寧手中這種鳳凰令,一種則是單鳳令,鳳凰令隻有一枚,而單鳳令則有三枚……”
“這麼說阿寧手中的鳳凰令是最高等級的鳳令?”皇甫永安皺眉問道。
齊景煥點點頭道“對,阿寧手中就是最高等級的鳳凰令,擁有鳳凰令之人,除了可以隨意進出宮門之外,還能調動專屬於皇後娘娘的鳳衛,鳳衛隻認令不認人,若是沒有這鳳凰令,就連皇後娘娘都使不動她們的。”
“這可不行,阿煥,我得趕緊進宮把令牌還給皇後娘娘,要是出了什麼事,皇後娘娘使不動鳳衛可不行!”皇甫永寧一聽齊景煥的話,便急的跳了起來。
“阿寧,你不用去還,因為現在的鳳衛其實是名存實亡,縱然有鳳凰令在手,也是無人可調的。我想,皇伯母將鳳凰令賜於你,除了讓你進出宮方便之外,還有讓你為她秘密重建鳳衛之意。”齊景煥沉沉的說道。
“鳳衛名存實亡?有這等事?”皇甫敬德皺眉問道。鳳衛是自開國之時便已經存在,其職責專為保護皇後,是自成體係的傳承,怎麼能說沒就沒了。
齊景煥點了點頭,低聲道“是真的,自從皇伯母正位東宮之後,鳳衛莫名死傷失蹤,如今所剩寥寥,已經擔不起鳳衛之責了。”
皇甫敬德沉默許久,方才沉沉吐了口氣,對女兒說道“阿寧,將金鳳令收好,不要去還給皇後娘娘,但願不會有真正用上的一天。”
皇甫永寧點點頭,將金鳳令收了起來,回家的喜悅被這金鳳令衝散了許多,皇甫永寧的心情陡然沉重起來。
“管他什麼金鳳令銀鳳令的,阿寧,彆擔心,有哥哥我在呢,你哥哥我可是天下大夫的頭兒,有我給你撐腰,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皇甫永安著實見不得妹妹那低落的樣子,立刻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此番回鬼醫穀,皇甫永安正式接任鬼醫穀主,他可一點兒也沒吹牛,天下行醫之人都得奉他為尊,說他是行醫之人的皇帝絲毫不過份。
“阿寧,我和你在一起。”齊景煥沒有開口說出這句話,隻是拉著皇甫永寧的手,無比專注的看著她的眼睛,這話,已經都在眼睛裡了。
皇甫敬德一見兒女們個個神色肅穆,便笑著說道“好了,今兒是永寧回家的好日子,咱們不說這個,來來,我們一家吃個團圓飯……”
自此,皇甫永寧真的每日進宮一趟,有時早上進宮傍晚回府,有時也會在宮中住上一夜,就這麼過了數日,終於到了大公主出閣之期。
將養了數十日,昭明帝已然大安,沒有了劉氏吹枕頭風,又有太後以親情動之,昭明帝如今瞧上去比從前靠譜多了,就連對皇後的態度都有了些許變化。不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找皇後的麻煩,還很痛快的頒布了冊封大公主為大長公主的詔書。
當按品大妝,頭戴赤金嵌八寶五龍七鳳大鳳冠,身著繡金龍鳳真紅吉服的大公主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來到永福宮拜彆皇祖母父皇母後之時,昭明帝的態度難得的和軟,甚至還說了幾句讓大公主好生過日子,若是受了夫家的氣,儘管進宮來找他這個父皇,他一定會為她做主之類的話,感動的大公主熱淚滾滾,立刻哭花了精心描畫了一個多時辰的妝容。
皇後趕緊命人給女兒補妝,大公主走後,皇後看向昭明帝,心中五味雜陳,她一直都知道,女兒是多麼渴望一份父愛,她原本女兒根本不可能得到父愛,不想在出閣這一天,昭明帝給了……如此一來,她的女兒的出閣禮,就再圓滿不過了。
心中存了一份對昭明帝的感激,皇後向昭明帝屈膝行禮,低聲道“謝皇上……”
昭明帝被皇後沒由來的道謝說的一愣,倒是太後明白兒媳婦的心意,笑著拉起皇後,緩聲說道“那是他應該做的,做爹的,不護著兒女還行?”
昭明帝這才明白過來皇後因何道謝,臉上不由有些發燙,他自己心裡清楚,剛才,怕是他頭一回認真端詳齊靜芸這個大女兒,從前,他真的是太過忽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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