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小佳人逛街的小顧先生,正在燕京一家最大的商場購物,身後跟著一位導購小姐幫提著紙袋子,一起去收銀台結帳。
帥哥笑容明朗,連顧客們也忍不住欣賞。
收銀台前等著數位顧客,輪到小顧先生,導購小姐把幾隻打包好的袋子和票據遞收銀員。
—“兄弟,幫女朋友買衣服?”
清潤好聽的男音,讓人感覺主人很友善。
顧君旭遞上一把毛爺爺等著找零,肩上被拍了一下,微微轉麵,便見排後麵的一位顧客笑盈盈的看著自己,那位男青年也十分帥氣,一張娃娃臉讓人感覺親切。
雖然是位陌生人,小顧先生也友善的笑了笑“不是女朋友呢,馬上就要開學,我的一位遠房表妹快要來燕京,幫準備點衣服才有備無患。”
“老弟,你真是位新時代的好表哥喲。”
“老兄,如若你有我那樣一位表妹你也會變好表哥的,你不給她買幾身衣服,她會理直氣壯的穿你的衣服到處晃,拿你的襯衣當睡衣,還會怪當哥哥的不懂照顧妹妹,總之,道理是都是她的,再不給她買衣服,她會把你的每套衣服試穿一遍,讓你防不勝防。”
“兄弟,我同情你。”
“我也同情我自己。”小顧先生拿回餘額,提起袋子,衝娃娃臉青年點點頭,在收銀員和導購小姐的“歡迎下次光臨”的笑語相送聲裡從容先行。
娃娃臉青年結帳,也不急不忙的離去。
天,灰沉沉的,令人感到壓抑。
將近十點,灰暗的天空飄起毛毛細雨,越下越大,變成了小雨,點點滴滴,淅淅沙沙。
軍部大樓內,施華榕被細密的雨點聲響所吸引,眼睛離開電腦和文件堆,偏過頭,望向窗外。
窗簾拉在一邊,透過紗窗可見天空,小雨綿綿如絲,天空朦朦朧朧。
忽然間,他想起了小丫頭的眼睛,小家夥剛睡醒或沒睡足時睜開眼,睡眼惺忪,眼神如外麵的天空朦朧不清。
小丫頭在乾什麼呢?
施華榕噓口氣,一絲悵然油然生起,心底莫明其妙的感覺到一絲寂涼,那是曾經沒有過的感覺。
嘎-
也在此時,樓下一部紅色張揚的瑪莎拉蒂嘎然停止,從車中鑽出的青年一手提著醫用箱,一手撐著一把漂亮的花傘,一溜兒的跑到樓下,收傘,隨意的往牆壁邊一擱,甩甩鞋子上的水,急三火四的往樓上跑。
那背影匆匆,讓幫去停車的守衛人員倍加好奇,赫醫生這麼行色匆匆是為哪般?
赫藍之一口氣奔到某一層某間辦公室外,衝著兩門神似的警衛揚眉擠眼,呼呼躥了進去,連跑邊喊“小豆芽菜,親親小豆芽菜,我來嘍!”
砰,人衝進,反手關門。
冷麵神收回看窗外的目光,清冷的眸子投向來人“赫多嘴,你這亂衝亂撞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正。”
“噫,人呢?”赫藍之衝進門,目光一掃掃過四周,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那張揚的笑臉立即消散。
辦公室安安靜靜的,僅冰山一人坐在辦公桌那邊,連狄警衛也不知去了哪,四周靜悄悄的。
靜,太靜了。
安靜得沒人氣。
“小榕,我家小豆芽菜呢?在哪在哪在哪?”
赫藍之一把丟下醫用箱,嗖嗖一陣飛跑跑到辦公桌前,雙手撐桌,非常不滿的問冰山發小,打電話叫他過來,小丫頭卻不在,玩他呢。
想他原本可以好好睡美容睡到下午才起,今天惦記著小豆芽菜的傷才在中午前爬起來,正想去軍區大院,接到電話以為小榕把小丫頭帶在身邊,不惜跋山涉水而來,誰知撲了個空。
小榕騙他,小榕是壞蛋!
赫醫生眼神哀怨,小豆芽菜,小榕欺負你,也欺負我,我們快快聯手吧,聯手結盟狠狠修理冰山,把他虐成狗!
冷麵神安靜的看著醫生,眼神沉寂“赫多嘴,小丫頭離家出走了,音訊杳杳,不知在哪。”
“出…走?等等,等等,你說小豆芽菜出走,什麼意思?”赫藍之愕然的盯著發少,滿臉古怪,出走?誰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小丫鬨脾氣,負氣出走,關了手機拒絕與人聯係,不知藏在哪。我怕蘭姨擔心,說小丫頭回了學校,早上答應蘭姨說今天和你一起去看小丫頭,蘭姨問你你幫瞞著,就說小丫頭氣還沒消,誰也不理。”
清涼的聲音在寂冷的地方回蕩,如冬天深山聽水響,四下空寂,荒蕪,聲聲皆是寒涼孤冷。
小豆芽真的出走了?
凝眼,擰眉,沉思三秒,赫醫生一屁股坐上辦公桌,表情怪異“小榕,甭告訴我以你的手段竟找不著一個小丫頭。”
“明麵上找不著,再深層次的手段用不得,知道的人越多,對小丫頭越不利,隻好任她消失幾天消消氣。”
“你確定小豆芽菜是自個藏起來的?你確定她會自個出現?”
“嗯,不出一周,等開學時不管如何小丫頭會冒出來的。”
“小榕,小豆芽菜為什麼會出走?”赫藍之一旋身,大刺刺的坐桌上,麵色不善的盯著發小,雙手互摩,一副若答案不滿意就找人乾架的架式。
“我想訓練小丫頭的反應能力,半夜搞突訓……”
“你個混球!我揍死你!”還沒容人說完,赫藍之揚手揮拳,狠狠的朝冰山發小的俊臉揍去。
施華榕一偏頭避過,人騰挪離椅,靈活如貓。
赫醫生哪會容人跑,騰空跳起,一腳踩在椅子上,借力躥起,不管不顧的撲向冷麵神,拳腳相向,招招淩厲。
“小榕你個混球,越來越混,小豆芽菜都傷成那樣了你還搞突訓,你想害死小丫頭麼,混球,站住讓我打,我要幫小豆芽菜揍死你個混蛋,彆躲!”
“小丫頭傷得怎樣?”
冷麵神眼睛盯著醫生,後腦如長眼,退讓自如,在桌椅之間騰跳如無人之境。
“內傷已跟你說過,拍片顯示後背有一團灰影,我猜是外傷淤血,右肋肋骨二根顯示裂痕,腰椎骨一處呈裂縫,另外肝葉、肺葉不同程度移位,武學上俗稱五臟六肺移位,小丫頭傷成這樣沒倒下去就該謝天謝地了,你還搞突訓,你當小豆芽菜是女金剛嗎,總是想著折騰玩兒。”
“砰-”
醫生氣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中一拳擊中冷麵神的下巴。
施華榕站住腳,任醫生打了一拳,呼吸輕微“你說小丫頭肝肺移位?”
“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要不是診脈診出情況嚴重,我哪用得著抓著人去做各種掃描。你就是個沒人性的,小丫豆芽菜才多大,你以為小丫頭是女軍人麼,動不動就訓,訓訓,除了訓練你還會什麼?小丫頭是女孩子懂不懂,你該慶幸小丫頭受重擊的地方不是小腹,要是小腹受重襲造成子宮下垂一輩子懷不上孩子,殺了你都不夠解恨的。”
赫藍之滿肚子火氣,揮拳,一拳出,咚的擊中目標。
那一拳可是使足了力,一拳把高大的男人打得“哼”的悶哼著倒退一步。
哼哼,終於又揍到小榕了,啦啦啦……
連續兩次得手,赫醫生滿心得瑟,能揍到小榕的機會太少,今天好幸運,中了兩下,次次貨真價實喲,哎媽呀,小榕的肉好硬,手疼!
忍著手背上骨折式的疼,赫藍之裝做若無其事的吹吹拳頭,也不敢再得寸進尺,小榕站著讓揍,揍一拳就該適時收手,得寸進尺可不是明智行為,等哪天惹小榕發火,他翻舊帳就不好玩了。
施華榕摸摸被揍得火辣辣的發燒的下巴,一聲不吭的走回辦公桌後坐下,俊容陰沉寒涼“劉影的傷如何?”
“沒空關心,不知道。”
赫藍之沒好氣的倒在沙發裡,翹起二郎腿,一副愛搭不理的語氣。
“小丫頭的傷要怎麼整?”被嗆了一回,施華榕也不計較,好聲好氣的問發小,比起小丫頭身上的痛,他受點氣算什麼。
“慢慢整。”火藥味十足的語氣。
“藍之,我都讓你揍了,你還不滿意?”
“不算太滿意,我是代小豆芽菜揍你你才站著讓揍的,要是我讓你站著你會站住不動讓我揍麼?”
“那你想怎的?”
“沒想怎的,下次出任務記得帶上我。”
“行,儘期內可能要走趟藏疆線,你要去麼?”
“咳咳咳,我在國慶之前抽不出空,我老媽同誌說了,我再敢蹺班,取消我的國慶假期,以後的任務再捎帶上我。”
赫藍之訕訕的摸鼻子,娘喲,跑藏疆線?不去不去,那邊乾燥日烈,會曬黑他的俊臉的哪,曬黑了就不帥了,不帥不受小豆芽菜喜歡的呀,為了美美的臉,絕對不能去西北那些地方。
“那就國慶之後去川南幾省再捎帶你。現在說說丫頭的傷怎麼整。”
“慢慢整呀,針炙,推拿,憑我一雙神手,花上些功夫自然能慢慢整過來,再鋪以食補,過年前小丫頭應該就恢複了。我跟說你,小榕,這樣……”
過年前?施華榕默默的抽嘴角,無力的揉太陽穴,現在離過年還要五個月,這個治療過程太久,就沒有速效之法麼?
他想問,礙於醫生正說得津津有味,也不好打斷,有事相求於人,他也耐著性子聽人喋喋不休的廢話連篇。
赫藍之巴啦巴啦的噴了近一個小時的口水話,說得口乾舌燥,第一次沒被無視,也終於心滿意足,為了保持帥氣的臉,擰著醫用箱繼續回家睡美容覺,至於如何找小豆芽菜,那是冰山發小的事。
送走話嘮醫生,施華榕靠在坐椅上,輕輕的歎口氣,怎麼還沒有消息,小丫頭藏在哪個角落?
冷麵神在擔憂著小丫頭,劉夫人也為女兒憂心不已,
劉隊長的底子好,第二次手術後情況也非常好,據觀察各方數據皆朝理想中發展,人也在手術完成的當天傍晚清醒。
人,醒了,但,卻一聲不吭,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小影,想吃點什麼?”劉夫人千遍一律的詢問女兒。
劉影睜著眼,怔怔的望天花板。
“小影,要起來坐坐嗎?”
“……”
顧君旭連連逛了數個商場,采購齊物品,滿載歸家,那一去也整整花了近三小時,八點多出發,十一點多鐘才回到學區房。
小雨紛紛不停歇,空氣清涼。
這是個難得的清涼之日。
小顧先生把車倒在樓下避著雨,提著大包小包上樓,才剛到家門外,門已開,露出張可愛的笑臉。
“哇,小顧先生,你準備把商場搬回家麼?”等候已久的曲七月,聽到腳步聲拉開門,看到兩手掛滿購物袋的帥哥,笑得合不攏嘴。
“我想搬,可身價不夠,搬不回。”
顧君旭進屋,以後背關上門,把東西隨意丟一角,將兩隻保護得好好的紙裝袋子遞給小姑娘“小七月,你沒帶衣服,我請導購按你的身高挑了幾套,你去試試合不合適。”
帥哥給姐姐買衣服了?
金童玉童激動的不得了,帥哥好體貼入微,竟幫姐姐買衣服了喲,真是大大的好人!
“給我的?”
曲小巫女睜著星星眼,激動的小心臟在跳舞,哎喲,小顧先生好細心,還幫她買衣服,帥哥太好了!
當初出發巴東,胡亂的帶了幾套衣服,兩套迷彩,一套休閒裝,穿裙子去的,回來還沒回燕大,沒去拿衣服,出走時隻帶裙裝和穿著的褲裙。
也就是說來來回回就兩套衣服可換,真的很寒酸。
“快去試一下,試過洗洗晾曬。”
帥哥的臉泛上一抹可愛的紅暈,把包裝袋塞給小姑娘,忙忙開門出去“還有兩樣沒拿上來,我一會兒就回。”
小顧先生掩上門,逃也似的衝向樓下,他第一次幫女孩子買衣服哪,這種心情好奇怪,很緊張,很期待。
“小顧先生害羞了。”
主人落荒而逃,曲七月笑得嘴角快咧後腦,提著袋子回客臥,一一試試穿,帥哥請的導購眼光很不錯,很合身,共四套,一套睡衣,三套分彆是紅、杏黃、白色休閒裝,連帶內衣內褲皆有。
兩小童欣賞姐姐換衣,該閉眼時閉眼,該睜眼時睜眼,小嘴裡連連喊“這個很合身”“這個很不錯”“帥哥有眼光”,熱熱鬨鬨的議論。
曲小巫女樂滋滋的拆掉商標,拿去清洗,在客廳遇上返回的小顧先生,一把撲過去,拽住帥哥的胳膊“小顧先生,你這麼好,人家想賴在你這不走了怎麼辦?”
“那就賴著不要走了,小七月好養活,雖然我目前賺的錢不是很多,吃飯還是不成問題的,不用問家裡伸手要錢。”
帥哥眸光清亮,亮得驚人,小七月真的肯賴著不走,求之不得!
“哈哈哈,這是你說的喲,等我沒地方去就投奔你。”
曲七月溜溜兒的溜去洗衣服。
應該合身吧?
顧君旭見小姑娘歡快的背影,心底的緊張悄然消失,第一次給女孩子買衣服的對像是小七月,感覺美噠噠。
曲小巫女洗好衣服,甩乾,掛去陽台晾曬;小顧先生也整理好物品,一一收揀好,中午來不及做飯,叫了份外賣。
有帥哥陪伴,有美食吃,曲七月完全將其他事拋之於腦後,人生得意須儘歡,有帥哥陪伴該珍惜,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有多遠滾遠。
小顧先生有小佳人在旁,笑不下臉,任外麵雨連綿,天沉沉,小家裡也溫馨如春,陽光燦爛。
蘭姨在家等了一天沒等到結果,找電話問赫醫生,得到跟兒子那相同的答案,整個人鬱鬱不樂。
滬城也在下雨,雨點極大。
時近黃昏,項青悠無比輕鬆的下班,心情好得想歡呼,那位富二代接連二天沒來了,太好了!
收銀員同事們恨不得天天看那位嚴少一眼,她不想,她不喜歡嚴少看人的眼光,總是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讓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老天保佑討人嫌的家夥明天也不要來吧!
項青悠心情明快,感覺雨也特彆可愛,撐開傘走進雨簾。
一年一個鬼節,鬼節之夜在小雨紛紛中來臨。
當天全國各地大多不同程度的下雨,到處是水漬,市民們無法外出燒紙錢,也為環衛工人大大的減輕了負擔,以往天晴,滿城紙燼,清掃時紙灰滿天飛,嚴重汙染空氣。
七月十五,地獄之門大開,鬼魂們終於到人間來吸陽氣,一時間無數阿飄滿天飛,那些壓抑已久的異界朋友迫不及待的尋樂子放鬆,被鬼壓床者不計其數。
那些也與曲小巫女無乾,到黃昏時關了窗簾,任憑外界鬼哭狼嚎也好,阿飄滿天飛也好,來個眼不見為淨。
有金童玉童在,也沒鬼敢靠近,何況小顧先生的小家貼有符,鬼魂朋友遠遠感受到法符力量,皆退避三舍。
晚上,冷麵神頂著一身無言回家,又是一晚無眠。
“小榕,我要小閨女!”
當新一天的早上吃早點時分,蘭姨怒目相視,追問不止。
“蘭姨,我正在哄,小丫頭還沒消氣,連藍之去了都不給開門,不敢逼得太急,等哄好了一定給你接回來還你。”
施華榕說謊不帶半分異色。
蘭姨氣呼呼的不說話。
狄朝海默默流淚,小姑娘沒接回來,老娘已開始虐待他和首長了,早餐就隻有清粥小菜,什麼好吃的包子餃子湯圓一樣都沒見影兒。
兩青年心驚膽顫的吃完清淡早點,速速離家。
家裡存備足夠,小顧先生在家陪小姑娘看書上網玩兒,對於小姑娘為什麼要煮柚子葉水驅邪,也不主動問原因。
曲小巫女縮在帥哥家,心無旁騖的淨化驅邪。
一天一夜轉眸即逝,天明即是8月27日,在努力了三天之久,曲七月身上的邪氣在不斷的驅趕中被除淨,護身符淨化驅邪也完成,遺撼的是目前還不宜賜福,得到農曆八月才宜擇日結印,加持法符。
江南
雨後初晴的街,乾淨清爽,商鋪笑迎八方來客,車流來往,行人勝意。
一老一少走在大街,如若漫步,老者略胖,中等身材,留著一撮八字須,表情似笑非笑,眼神炯炯有神,青年陽光帥氣,有模有樣。
青年在前走,滿麵不耐煩“喂喂,我說老頭,你究竟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候小子,你給我滿意的答案我就不跟著你了。”老者悠閒無比。
“你威脅我,我……”候士林跳腳,正想吼卻被手機鈴聲打斷,心情更加不爽,摸出手機一瞅,滿臉鬱結的接聽“師父,什麼時事兒,……你讓我去滬城,不去不去,你徒兒我要上燕京找小夥伴哪,哦哦,一百萬,我去看看,嗯嗯……”
老者淡定的聽青年嘰喱哇啦的叫。
“老頭,你隨意,我去滬城嘍。”吼了一通的候士林,走路兩腳生風,小小曲子喲,我先去滬城看看,等遲些天再去燕京找你!
“候小子,老頭剛好有事去滬城,咱們同路!”老頭興衝衝的追趕。
時光似指縫間的風,一天一晃而過。
燕京的雨還未歇,濕濕瀝瀝,與夜同長。
三天了,小丫頭真的要斷絕關係麼?
黑夜裡,施華榕閉眸,心被寂涼漫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