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父子倆坐等施教官的檢查結果。
“丫頭,坐長沙發去,有地方擱腳。”細細的檢查沒受傷,沒踩得到什麼傷人的東西,施華榕的一顆心才放下,好言好語的跟小家夥說話。
小巫女縮著不肯動,才不要去了,離了靠山,煞大叔萬一揍她,上將大人想救她也遠水救不了近火。
“小閨女,過去吧,那邊可以捂腳。”老人家拋下成見當說客。
“不要,你徒弟一慣會利用職權公報私仇、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等我沒了依靠,蘭媽媽也沒到場,他會毫不留情的動手揍人,會擰斷我的小脖子。”
楊家父子再次無語,施教官究竟乾了多少混帳事,以致在小姑娘的眼裡形像這麼差勁?
“丫頭,我有說要揍你要掐死你嗎?我保證,絕對不會揍你,更不會掐你。”
“……”你沒說,可你的表情與行動就是要報仇的意思。
“小閨女,他不會揍你的,不用怕他。”
“楊老,你家小榕的保證不可信,他說不坑我,不出三天馬上誆我,說不會欺負我,轉而騙我,說讓我養傷,他立即搞偷襲嚇人,什麼坑蒙拐騙、圍追堵截,他一樣不落的全乾了,每次說話從來沒算數。”
“……”楊老嘴角微微抽蓄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望向施教官,坑蒙拐騙,圍追堵截,小榕乾過那麼過分的事?
楊老大隻有一個感覺不明覺厲。
被小丫頭一頓數落,施華榕隻覺一個頭兩個大,他的良好人格,良好信譽,在小丫頭眼裡一文不值,不,是根本就沒信用可言。
他上輩子造的什麼孽,怎麼就遇上了這麼個不講道理,隻看表麵不論實質的的小丫頭?
“丫頭,我上次說了不揍你,以後也不會揍你,說了我給你揍,你想揍就揍,想揍哪就揍哪,你紮我我也不會還手。”
“小閨女,我覺得這次你可以相信,小榕還是很可靠的。”
“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楊老,你徒弟是個不靠譜的,不要對他抱太大期望。”
噗-
楊老大沒忍住,笑歪了嘴。
冷麵神臉黑黑的,黑如鍋底,乾脆不廢話,長胳膊一伸,快速把小丫頭抱起來轉身就走。
他搞突襲,楊家父子和曲小巫女皆愣住了。
等被放到四人座的長沙發上,曲七月才驚醒,抱著抱枕,怯生生的縮成一團,就說煞大叔不可相信,這下大家知道了吧,嘴上溫柔,實則粗魯無禮,總喜歡強人所難,不尊重他人意見。
“楊老,眼見為實,這下你相信了吧?你徒弟從來表裡不一,不靠譜。”
楊家父子默,小榕啊,你就不能溫柔些?
施華榕頂著微黑的俊臉,拿抱枕把小丫頭的腳給捂好,自個坐下幫擋住枕頭,也不解釋,拿手機打電話。
蘭姨目送施教官跑遠,閒閒的等人回來,上午約好晚上去楊總參家吃晚餐,她不用做飯,清閒得很。
待手機響,接了電話,整張臉笑咪咪的,忙上樓去了。
冷麵神打完電話,收好爪機,一張俊容也沒那麼黑了,認認真真的請教“丫頭,我哪裡不靠譜了?”
他不靠譜?
他自個怎麼不知道,兄弟們明明都認為他是最可靠最有信用的人,他不靠譜的話還得了,能管得住那些皮猴子,獅狼虎豹?
施華榕覺得自個跟不靠譜完全不挨邊,赫多嘴才是不太靠譜,那貨除了醫術靠譜,其他時間時而不著調,時而昏糊犯暈,那才叫不靠譜。
“你哪裡靠譜了?”曲七月瞪眼,沒好氣的嚷一句,氣哼哼的撇過頭“我忘記了,我不跟欺負我的人說話。”
“我哪裡都靠譜!”施華榕揉揉太陽穴,伸手摸小家夥的頭“乖,不氣了啊,我截你是因為事件緊急,不是限製你自由,從神山腳下回來確實是我食言,等以後補上,要不十月國慶或者明年放暑假陪你去藏西玩,算賠罪好不好?”
要說說話不算話,他統共有兩次,一次是說留小丫頭在家養傷,實則是想把小丫頭的壞毛病整過來;另一次就是在去神山腳下時許諾小丫頭回頭慢慢開車,路上欣賞風景,回來因趕時間,沒做到。
兩次失言,他也知錯了,會好好彌補回來,小丫頭怎麼可以完全否決他的人格和信用。
曲七月撇撇嘴,不置一詞,還想坑她?小巫女改行了。
小丫頭又不理他。
施華榕頭痛的不得了,小丫頭紮他他都不生氣,怎麼還不肯好好說話?
見施教官吃癟,楊老樂得合不攏嘴,小榕自個造孽,還是讓他自個哄小閨女吧。
小丫頭不給麵子,冷麵神束手無策,隻好跟楊家大哥說話,楊老大回京出差,忙完差事回來看看父親,明天離開,他回京時施教官沒在京城,得悉回來了才預約吃晚飯。
曲七月摘下眼鏡東瞅西瞅瞅了幾眼,像貓兒似的縮成一團。
“丫頭,楊大哥有什麼不妥?”
威武冷涼的男人,隨時留意觀察小丫頭的一舉一動,見狀偏過頭,虛心求教。
“本小姑娘連揉眼睛也不行?說了不限製人的自由,還管這管那,才說自個靠譜,不到五分鐘自個打自個的臉,丟人。”
“……”冷麵神被嗆得啞口無言,他隻是關心關心,小丫頭這麼嗆做麼?
楊老大搞不清楚狀況,一頭霧水。
楊老望望兒子,望望小姑娘,沒說什麼。
也在此時,外麵響起汽車馬達聲,車子到達楊家門外,狄朝海母子過來了。
蘭姨跟楊總參父子打過招呼,把提著的袋子遞給施教官,冷麵神拿出一雙毛拖鞋,幫小丫頭移開抱枕,柔聲細語的哄人穿上拖鞋,以免凍腳。
才說了幾句話,又一輛汽車駛來,去酒店提取酒菜的小陳小劉去返回,楊老大和施教官、狄警衛洗手去幫擺桌。
縈素共十六個菜,擠滿一張大桌。
施教官一邊四人,楊家父子和小陳小劉四個,正好坐滿一桌,八人熱熱鬨鬨的開飯,曲小巫女有了吃的暫時不跟冷麵神杠,無論誰對她好,來者不拒,吃得見牙不見眼,直至小肚皮撐得滾圓滾圓的。
待施教官告辭,楊老把特意買來的十裡鋪點心打包一份塞給小姑娘當零嘴。
曲小巫女抱著包點心,摟了蘭媽媽的胳膊,樂巔巔的上車。
目送車子走遠,楊老大扶老父回家,多嘴問了句“爸,小姑娘是誰家的閨女,連小榕也這麼寶貝她。”
“小榕好不容易挖到的一塊寶,當然寶貝了,小閨女的本事大著呢,精於相術,之前給你相了相,琢磨著有點不妥,小閨女跟小榕在置氣,什麼也不肯說,明兒我找個時間問問小閨女。”
“哦。”
楊老大秒懂,小姑娘應該是位奇人異士,必定有真才實學才敢跟華榕扛,要不然以華榕的性子是斷斷不會如此遷就一個女孩子。
狄朝海開的悍馬很快回到施教官家,四人進屋。
曲七月把點心分幾樣給蘭媽媽和狄大叔,無視煞星,抱著包包得瑟的上樓。
她是閨女她驕傲,誰想嫉妨就嫉妒去吧,誰教她人緣好,誰教上將大人的點心是給她一個人的,小巫女想請誰吃就請誰吃,想不給誰就不給誰。
狄朝海生怕首長劫自己的份子,捂著點心閃得遠遠的;蘭姨不怕人搶,慢悠悠的品嘗,邊吃邊讚。
妥妥的被摒棄,冷麵神的心酸酸的,沉吟兩秒,快步跟上小丫頭,攔腰把起嬌小的小家夥抱起來上樓。
狄警衛驚了一把,首長惱羞成怒,不會揍小妹妹吧?
蘭姨鎮定的不得了,小榕不是小閨女的對手,小榕被氣壞了也不會真揍小閨女的。
瘟神瘟神……
金童玉童嚇得閃得遠遠的,狠狠的罵個不停,死煞星總是搞突襲,嚇死小式神們了。
落入溫熱的帶著寒涼氣息的懷抱,曲七月神經繃緊,小身板僵僵的,緊緊的抱著包包,虎著臉,瞪,狠瞪煞大叔。
施教官抱著近百來斤的小姑娘,如抱著小抱枕,都不費力氣的,上完樓梯連氣都不見喘,悠閒的回到主臥室,把人放床頭。
自個坐好,曲七月氣憤的插腰噴火“大叔,我十七歲,不是七歲,不要老把人家當抱枕一樣抱來抱去!你肉硬,很硌人知道不?”
願意跟他說話啦?
施華榕喜不自勝,小丫頭主動叫他大叔了哪,小家夥的氣消了。
“七歲跟十七歲沒什麼不同,都是小孩子,抱抱打什麼緊?”長腿一邁,挨著小家夥坐下,把小人圈在臂彎。
“小你個大頭鬼!”曲小巫女怒,正想把懷裡的東西丟出去砸人,猛然發現是吃的,忙忙抱牢,摟住了才噓口氣,好在反應快,差點把好吃的丟了。
十裡鋪的點心死貴死貴的,隨便一碟至少百元起價,稍精致點的更貴,楊老打包了數樣,一袋子少說要將近千塊大洋。
小巫女抱著的不是吃食,抱著的是錢錢。
“丫頭,我又不搶你的點心,用不著捂得這麼緊。”挨了一聲吼,施華榕心裡歡喜,眼裡盈盈輕笑,溫柔的摸小家夥的腦頂“丫頭,我們打個商量,你紮小人的時候挑我身邊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再紮好不好?比如現在這種時刻,彆人看不見,你想紮就紮,我上班時可不可手下留情?”
小丫頭的巫術精湛,達到爐火純真之境,明明紮的是小人,也好疼好疼,疼得讓人受不住。
如果小丫頭紮小人能消氣,紮他也沒關係,隻要讓他彆在彆人麵前出糗就好,他站的位置太特彆,容不得出差錯,萬一任務時正好被小丫頭紮小人,他會毫無招架之力的被乾掉。
如若在訓練場或其他地方挨紮小人,被其他人看到成為他人的把柄,雖不至於扳倒他,也會徒增許多麻煩,如若小丫頭能私下裡紮他的話,他會躺好,讓她紮,紮得多疼都沒關係。
就知道會秋後算帳。
吸吸鼻子,曲七月把點心袋子放下,翻出小草人和針,光明正大的攤開,再找裝小草人的紅袋子和針盒。
做的真精致。
看到小草人,施華榕不得不讚歎,小丫頭心靈手巧,紮的小草人極細膩,眼睛鼻子等造形逼真,可不像其他厭術所用草人那麼粗糙。
修長的手指掂起小草人放手掌上,小草人很小,胸口貼著張寫“施華榕”三字的小字條,極像藝術品。
瞄幾眼,他掂起一枚針,自個紮向小草人的胳膊,一針刺下去,手臂微微的有點疼,就跟拿針紮肉相似。
“奇怪,怎麼不太疼?”
自個連紮幾下,感覺疼得遠不及下午那刻厲害,冷麵神驚訝的不得了。
呃!
兩小童驚呆了,煞星腦子進水了吧,竟然自個紮自個?!
大叔有蛇精病!
找回針盒,曲七月扭頭看見煞星自個拿針紮小草人,驚得眸子瞪得老大老大,額間飄出無數黑線。
不正常,大叔果然非人類,連思維也跟正常人類不一樣。
呆愕數秒,得意的高抬小下巴“哼,如果誰做個小草人紮幾下就能紮到彆人的話,我們專業術士豈不要喝西北風去。”
“小草人是你製成的呀。”施華榕再次往小草人身上紮針,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些東西神妙,懸乎其懸,神乎其神,好深奧。
“我製成的東西到了你手上未必就能生效,隻有在我手裡才能發揮出最大效力,大叔,彆亂紮,有些地方是不能亂碰的,你自個紮出問題來可彆怪我。”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麼?
煞星該慶幸有煞星星保護,所以自個紮自個不會有事,換個人,指不定要疼上三四天。
當然,小巫女絕對不會告訴煞星的,他要是知道還不知道會多得瑟,也必定會仗著有煞星星保護,會往死裡的欺負她。
“那些地方不能紮?”男人的手頓住。
“我貼著字的地方,頭,這兩個地方紮不得,紮了會疼好幾天,哼,大叔你總是欺負我,我還是手下留情,沒給你貼符,我要是用符紙寫名子,寫上生庚八字,紮你心臟,紮你腦袋,不會要了你的命,也會讓你臥床不起,以後再敢欺負我,我就換符紙,詛咒你,紮死你。”
施華榕的心狠狠的突跳,太陽穴也一鼓一鼓的跳動,鼻尖滲出一層冷汗,默默的把小草人放下,鳳眸光澤回淌,伸手把小丫頭擁進懷裡,以下巴抵在一顆小腦袋上“丫頭,好閨女!”
感謝神靈,賜給他這麼個心地善良,心思純淨,心無城府,活潑可愛的小丫頭!感謝上蒼,賜給龍華國這麼好的一個孩子,術法精湛,品德高尚,有這麼個巫師,國民之福!
冷麵神緊擁著懷裡的小身軀,滿心的滿足,小閨女好香好軟,小閨女真好。
大叔發什麼神經?
猛然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曲七月撞得滿眼昏發,惱得七竊生煙,抓起小草人,掂針,狠狠的紮小人的胳膊。
“嗯!”手臂上驟然湧上疼痛,施華榕疼得嗌出悶哼,不得不鬆開手臂。
“丫頭,很疼”疼,真的很疼。
“不疼我紮著乾嗎?”當然知道疼才紮小人呀。
紮,紮紮,狠紮,敢說她畏罪潛逃,不紮回來太虧了。
曲小巫女快快跳開,坐到冷麵神對麵,拿針紮小人,一邊紮一看觀察。
胳膊、腿一陣陣的疼,施華榕疼得想跳腳,抿著唇,鼻尖上微微滲出汗珠子,漂亮的鳳眸裡盛著縱容與寵溺,忍著吧,小丫頭覺得好玩的話,讓她紮著玩好了。
哇,大叔好厲害,不怕疼。
“大叔,不疼?”紮了十幾針,見大叔一動不動的,小巫女眨巴水靈靈的大眼兒,滿麵好奇的求證。
“很疼。”微微吐口氣,冷麵神抹抹鼻尖的汗。
“可是,你沒反應。”
“……”施華榕無力的揉太陽穴,他沒應,是怕嚇著小丫頭才忍著,如果不必忍,他的麵目一定獰猙可怕。
“丫頭,我跟你說點事兒。”見小家夥又準備下針,心裡發苦,忙轉移她的注意力。
“什麼事?鬼神之事不要問,我改行了,問了也不會告訴你。”
“丫頭,你給楊大哥相麵時皺眉,是不是有點不妥?”小丫頭真要改行?這事得好好從長計議,一定讓小東西放棄那種不良想法。
“身上沾有晦氣,可能去過不乾淨的地方,十摸了出土的冥器,找點柚子葉洗洗就沒事啦。”
“丫頭,我會轉達給楊老,改天讓楊老再請你吃點心。”原來如此,難怪小家夥皺眉。
心中有數,施華榕不糾結了,伸手摸錢夾子“丫頭,我還欠你錢,今天還你部分。”
哇,要還錢錢?
本來想再給小人紮針的曲七月,立馬收手,把小草人丟一邊,兩眼放光的盯著煞星的錢夾子,錢錢啊,煞大叔的錢包鼓鼓的,一定有好多好多毛爺爺!
毛爺爺,快快到偶碗裡來。
小巫女好幾天沒進帳,窮瘋了。
小財迷!
目光瞥及小丫頭放光的小臉,施華榕又氣又樂,小家夥見錢眼開,銀行卡裡那麼多的錢,還跟貧民窟的窮光蛋見到金子似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她多缺錢呢。
撚出幾張紅紅的票子,數了數“丫頭,我欠你住宿錢一千二,為了不變月光族,先還六百,餘下的下個月還。分期還款,一分不會少,好不好?”
“嗯。”
曲七月撇嘴,她能說不行麼?說不行的話,大叔不還她,豈不白便宜了他?
待見一隻大手把錢錢送來,立即伸爪子,一把把毛爺爺奪過來,捂在懷裡,歪著小腦袋,滿眼小星星。
“好啦,丫頭,你自個玩,我去書房處理公文。”瞧小丫頭捂著錢防搶的俏模樣,冷麵神不動聲色的樂了,從容的站起,從容的離開,一走出臥室把門掩上,又滴出幾滴冷汗,小丫頭見錢注意力轉移,應該不會再紮他了吧?
“錢錢回來嘍!”
待煞星走了,曲七月掂著毛爺爺數數,叭的一個香吻,趕緊藏腰包,當初的毛爺爺沒有打水漂,煞大叔還有點良心。
小妖怪從腰包裡躥出來,奔向點心袋子“點心點心點心!”
“吃貨!”
金童玉童恨鐵不成鋼,搶先一步抱住袋子。
人逢喜事精神好,有了毛爺爺,曲小巫女心情美麗,趕緊把點心分成兩份,讓小妖怪拿回去和屋簷童子分享,留下一分給小式神。
小妖怪抱袋子跳出窗,一溜兒的躥走,他速度快,有夜色掩護,基本不用擔心被發現。
兩小童抱著點心啃,你一個我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曲小巫女懷揣錢錢,把小草人和針收起來,和小朋友們啃夜宵,看在大叔誠心悔過,還讓她紮小人的份上,給與記過觀察處理,先不紮他,不跟他杠,暫時和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