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隊伍拉開陣勢,那些來自各個方向的說話聲似乎更近了,也更喧嘩,再過了一小會,左右後三個方向的夜色裡隱隱約約出現一閃一閃的亮光。
鬼火!
張老等人心中了然,那就是傳說中的鬼火。
鬼火越來越近,不過幾個眨眼兒的功夫,左右後三個方向的夜色中現出一長串燈籠,它們幾乎是用飄的方式飄近,等它們近前,人影綽綽約約的閃現,後方一隊來的是騎馬坐轎的人,還跟著護衛傭仆;左側一方來的是文雅人士,好似在踏青般的悠閒;右側一方來的則是尋常百姓隊伍,提鋤拿鐮刀的,挎籃子,還有挑柴的等。
三方夜行客男女老少都有,那些人衣飾各異,大體以舊式居多。
三撥夜行客越來越近,鬼火所照之處竟是青山綠地,那些人各自從穿梭在青草之中的路道上飄行,當距及車隊約十來米遠時竟相繼停下,各自就地休整。
後方隊伍兩頂轎子,十幾個騎馬的人,還有提燈籠提食盒等等的十數男女仆人,一律的滿清末年之民國初期的衣裝,當就地休息時奴仆們在地上鋪開青布,擺上酒食,生火爐煮茶水,從兩頂轎子裡出來一位文士一位女子,優雅的行至青布上坐下說笑,那些騎馬的護衛環立在轎子和主人兩側,唯有麵朝車隊一方無人守護。
車隊左方來的是一群著古漢裝的約是朱明王朝與其更早某朝的文雅人,提籠架鳥,像呼朋攜友在春遊,後麵跟隨侍從,它們停下後也取食盒飲酒作樂。
右則一方一看即知是尋常百姓,那些人家拖兒帶女,攜少扶老,停下後就地取石支鍋生火造飯,幾個約七八歲的稚童在嬉戲玩耍。
如若換個時間換個地方,三支人馬無論哪一支隊伍皆是一幅很美好的畫麵,然而,此刻,張老和護衛隊一致很無語,這究竟要鬨哪樣?
群鬼取出酒食,酒香,飯菜香、茶香等味道一點一點的飄散,明知它們皆是異界客,那酒食也不是真的,那香味卻與現實中的香味一樣芳香四溢,引人垂涎三尺。
稍稍過了一小會,後方隊伍中的一撥人中的侍女們煮好茶,兩男女坐地品茶,喝完一盞茶,一位侍女抱琴而至,將琴交給那位女主人,女主人抱琴而撫。
眾人聽不清幾夜來客在說什麼,而當那位女子琴音起,所有人幾乎人人都聽到了琴音,琴音飄嫋,就如真樂一樣動聽。
在這樣的夜,有一曲清音相陪,無異於是件賞心樂事。
琴音飄飄,聽者不由慢慢沉醉。
“教官?”
狄朝海站在首長身邊,頭腦清醒,總覺得那琴音很刺耳。
“也隻有你和我是清醒的。”冷麵神輕輕的歎息,動手摘下脖子上的天珠交給警衛“這是迷惑人心誌的幻音,你戴上這個去一趟,隻需打斷琴音即可。”
“首長,這個您戴上。”狄朝海驚了一把,首長的護身符必定是小妹妹給的,他怎麼可以戴?
“不戴護身符你到達不了目的,回來還我。這可是小閨女的寶貝。”
“是!”
狄朝海再不敢矯情,戴上護身符,飛也似的跑向後方,他一邊跑一邊看左右那方人馬,發現左右兩邊的夜行客們正慢慢向車隊逼近,不知不覺竟接近了好幾米,目測距人不足七米。
也在此刻,他猛然發現自己竟然能看清好幾米遠的地方,視野能達十幾米遠,目光所及之內是田,高高低低,他們的車隊停在相連的兩塊田裡。
正遊蕩著往車隊欺近的文雅人士,看到那個還能跑動的人,不由的交頭接耳,討論那人怎麼還能跑。
後方隊伍中,有侍女附在撫琴女子身邊低語,那位女子撫琴的動作更快,琴音更美,令迷醉的人幾乎要睡著。
狄朝海隻覺琴音更加刺耳,極限前進,幾秒間衝到張老一隊前方,抬手開槍,“砰砰”,沒有裝消音器,槍聲震耳。
硝煙之味,弧飄而散。
子彈咻的鑽進撫琴女子的身上,鬼影震了震,那美妙的仙樂嘎然而止,與此同時,撫琴女子的鬼影也變得薄弱不堪。
左右兩側的鬼們被槍聲驚到,嚇得齊齊停止逼近,琴音一停,後方鬼仆們嚇得驚慌失措,那男女衝過去抱住女子。
沉醉在琴音的活人,也好似大夢初醒,車內的人不由自主的望向車外,猛然發現那些外界朋友離自己好像更近了,暗中一陣冷汗。
張老等人從幻音中醒來,看見那些陰暗家夥離自己更近了,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個個羞愧不已,張老更是臊得得無地自容,他還是自己能守住陣地,簡直是打臉!
狄朝海湊到張老身邊,悄悄的說了一句,也不再拖堂,啟開飛毛腿又呼啦啦的回去複令。
他來時走的是車隊右側,回去時從左側,以順時針方向繞個圈,再次站到教官身邊,第一時間就是將護身符還給首長。
冷麵神也沒有說什麼客氣話,將天珠塞進衣服貼身藏著。
撫琴女子被文士抱住,隻過了一小會兒,她再次抱起琴,試著撫曲,當她才撥動琴弦,張老不客氣的賞她子彈。
砰砰-
取掉消音器的槍支噴火,那聲音是實打實的,一點也不低調。
文士飛身擋在撫琴鬼女麵前,鬼身被打得翻倒,第二顆子彈又一次擊中鬼女,鬼身更加薄弱,好似要碎了般的柔弱。
琴音未起,再次中斷。
鬼女再次想調琴,張老剛才中了幻音,正一肚子火,哪會給她機會,又砰砰的賞幾顆子彈,正正擊中她的手和身,這一下,鬼女倒地不起。
鬼仆湊在一起瑟瑟發抖,鬼衛們護著主人們後退了幾尺,一群鬼裡大約隻有那位女鬼會調琴,其他人調不了,一時也無人替代。
左右兩側的群鬼們在一陣槍響聲裡,徹底的規矩下來,真的像休息野炊,自飲自樂,自得其樂。
一群鬼,一群人,大家井水不犯井河水。
夜風涼,陰森的氣息更濃。
冷麵神安靜的立地不動,化為一座山,沉默無言。
狄朝海無時無刻不留神四周,聽到後麵有輕微的聲響,側頭而望,元首在貼身保鏢和司機陪同下沉穩的走來。
元首怎麼來了?
狄朝海嘴角無力的下垂,他也不敢攔,天要下雨,娘要出嫁,元首要找教官,由他去吧。
元首在兩保鏢簇捕下,平緩而堅定有力的走到施教官身邊,隨和的問“施教官,你這麼站著一動不動可有講究?”
冷麵神耳力極好,元首剛下車時他就知道了,這當兒元首近到眼前,他挺腰“報告元首,這個是鎮邪之術,不能移動,請原諒施華榕無法向您敬禮。”
“彆這麼嚴肅,怎麼鎮邪法,你說聽聽。”元首和謁的拍拍青年教官的後背,笑得彆有深意“我琢磨著,這八成又是小閨女告訴你的吧。”
“是!”冷麵神滿心都是驕傲,非常爽快的承認“小閨女教了好幾種最簡單的破邪之法,小閨女說若團體陷入困境,讓我鎮守在最前方位。”
“小閨女還說了什麼?”輕快的語氣,掩不住興致勃勃。
狄朝海默,元首也八卦?
“小閨女說最厲害的東西一定在最重要的方位,小閨女還說大人物一般最後出場,陣法裡先出來小魚小蝦,後麵才是大魚,叫我負責捉大魚,其他小蝦米交給其他人負責。”
那孩子還真是可愛。
元首樂得嘴角上彎“大魚快出來了沒?”
“應該快了。”冷麵神一板一眼的回答,忽的目光一閃,正兒八經的嘣出一句“元首,大魚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