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麼時代了尹旭奎,錢、權、名三樣你哪怕占一樣也算是個成功人士,你看看你自己有什麼,二十年,你們行裡那些主任經理各個都比你小,再過幾年怕連人行長的都比你年輕,天天上班有事沒事讓人批著,你自己心裡不臊的慌,你不覺著寒磣?”
“我們銀行裡上升有學曆上的要求卡著,人要求是全日製本科學曆以上……”
尹旭奎的嘴皮子本就不如整日在外奔波的翁貴怡利索,再讓她這麼一氣,更表達不出來什麼,想辯解辯解,卻隻蹦出來這麼一句。
“是啊,哎呦真會說啊,全日製本科學曆,那你為什麼不是全日製本科學曆,說白了還不是你狗屁不是,連個高中都沒考上,你連學習能力都不合格,在這兒裝什麼好男人。我真不知道你平時弄個手機電腦都在看什麼,天天打你那個破坦克?”
說了這些之後翁貴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換了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還坐在床邊的尹旭奎,仿佛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尹旭奎,你沒事的時候多看看微博吧,知道為什麼上麵說蟈楠配不上中國女人嗎?以前我還覺得這話有些偏激,可現在想想,你不覺得咱倆差距越來越大了嗎?”
翁貴怡換好衣服,抬腳就出了房間,沒給尹旭奎留下任何說話的機會,尹旭奎則是呆呆的坐在床邊,心裡有些什麼東西似乎在一塊塊的碎裂掉落,他沒有發火,也不會追出去對翁貴怡做些什麼,可是他心裡很清楚,長久以來夫妻間保持的那種微妙且虛偽的平衡被打破了,一時間竟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就在此時,放在床頭櫃的電話忽然不合時宜的響了,尹旭奎拿起來一看,是自己老媽的,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把電話接了起來。
“媽。”這一聲喊出口,他忽然有點想哭。
“誒,兒子,今兒個你和貴怡……你們倆回來嗎?”
“想大孫子了?”尹旭奎強笑著問道。
“過節了嘛,我倆又快倆星期沒看著小賢了。咦,兒子,我怎麼聽你聲兒不對啊,怎麼了?”
“沒有我這兒剛起床,嗓子有點不舒服,也可能有點感冒。”
“嗐,這大過節的你看,趕緊熬點紅糖薑湯喝,還有我平時不想說你,你這段日子煙可有些重啊,上次你來家就那麼一會兒工夫就抽了大半盒,我可都看著呢,以後少抽點煙,能戒就給它戒了。”
“誒,好,好的媽,那什麼下午我就帶小賢回去。”
尹母關切的話,讓尹旭奎冰冷的心裡多了絲絲的暖意,然而更多的還有愧疚。其實當初和翁貴怡在一起,尹父尹母這老兩口並不太支持,畢竟老實清白了一輩子,聽說翁貴怡的爸當年因為混社會蹲過大牢,本能的就不想招惹這樣的人家,和翁貴怡結婚這些年,因為婆媳不合,尹旭奎沒少向著翁貴怡說話,連帶著也讓二老受了不少委屈,這一刻當家庭溫情的麵紗徹底被撕碎,他的心裡終於覺得萬分對不起父母。
“貴怡不過來啊。”
尹母又追問了一句,雖然關係不親密,但到底沒說有什麼大矛盾,老輩人的心裡覺得逢年過節這兒媳婦總不登門始終也不是個事兒。
“她……到時候再看吧。”
尹旭奎柔聲的說了一句,隨後在老太太的絮叨中掛了電話,然後他也穿好衣服站起身走出臥室。
衛生間的門開著,翁貴怡剛洗漱好正在臉上抹她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妝品,看見尹旭奎無聲的站在他身後,心裡“突”地跳了一下,隨後她又暗自嘲笑自己,被這麼個窩囊廢嚇了一跳,就看尹旭奎那樣子就知道他掀不起什麼風浪。
“中午你彆去我媽家了,沒人願意看你那張哭喪的臉,跟彆人欠你幾百吊錢似得。”
“翁貴怡,大過年的你能不說這種話嗎?”
“什麼話,我說什麼了?”
自打方才把心裡話都說了之後,翁貴怡也懶得再去維持那虛假的和諧,終於開始放飛自我了。
“不去就不去。”尹旭奎懶得跟翁貴怡爭吵。
“下午我去接兒子,晚上帶他去我媽那兒。”
“誒呦?長本事了,接兒子去你媽那兒,你經過誰同意了。”
“我兒子,我媽想看看,大過節的我帶他過去吃個飯怎麼了?”
“行啊。”翁貴怡蠻橫的說道“你敢來接試試,我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把兒子從我媽家帶走。”
翁貴怡化完妝,一把推開站在衛生間門口的尹旭奎到了客廳開始穿外套。
“好,我下午一定過去。”尹旭奎腦門也開始頂火了。
而翁貴怡則理都沒理他,換好衣服拿起包,一把劃開門鎖就出了門,然後將沉重的防盜門“嘭”的一聲狠狠的甩上,那聲音仿佛一柄重錘,狠狠的砸在了尹旭奎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