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尹旭奎理解不了翁貴怡此時的心態,他不明白都到了這份兒上了,這個女人怎麼還能冷靜的說這種仿佛與她自己無關的話,他想的如果是自己,現下可能早就得住到精神病院去了。
“那不然呢,發瘋,撒潑,還是乾脆點報複社會?如果坐牢是我的命,那我認了。”
“那你為什麼就不老老實實交待,爭取個寬大。”
“我是二次犯罪的人了,寬大能寬大到哪去?弄不好我交不交代,都是個從嚴從重。所以我得趁著還沒逮我,把要做的事情做完。今天完事之後,咱倆還有不少事要做,事務所那個房子,我得過到你名下去,所以一會兒你得跟我去趟房管局,然後島上的度假村,也一樣,法人得換,房屋地皮都得過戶,不然到時候真要是查封凍結我的賬戶,這些將來弄不好都得拍賣抵充罰款。”
“其實我不明白,事務所的房子當初買的時候就在你名下,你為啥死活跟我要那個房子?”
尹旭奎問出了他的不解,翁貴怡就耐心的解釋給他聽。
“名字是在我名下,可首付出資人和還款人都不是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爸媽至今還留著那些單據,你以為現在的房,有個名兒就是自己的了?當時我沒想到會有今天,可是人啊,總是貪,月入一萬的想月入兩萬,月入兩萬了又想月入五萬,等到真能月入五萬了,又開始想年入百萬,那會兒即便判了刑,也不覺得自己犯了法,就是覺得自己命不好,倒黴,所以更加變本加厲,尤其那個老宋,很能忽悠,黑的能說成白的,所以我就一點點陷進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確實挺倒黴的,有個蹲過牢的爸,多少有點門戶的家我都嫁不進去,又認識了個一輩子碌碌無為的你,偏就連你爸媽也一直防著我呢,然後現在,犯了一次法,又因為同一個罪名再犯第二次,雖說是咎由自取,可說真的現在乾代賬的,多少不都偷偷乾著這營生,為啥我被抓,還不是他媽倒黴。”
翁貴怡說的這些,尹旭奎真的無言以對,他不像很多男人一樣,就覺得自己欠缺一個機會,隻要有機會,就能一步升天。尹旭奎有一個最大的有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是個碌碌無為的平凡之輩,所以從來都不奢求什麼出息。他覺得翁貴怡說自己倒黴這話是典型的歪理,可又沒覺得她哪個地方說的有毛病。
“問題是貴怡,就算代賬不乾,咱把度假村好好整飭整飭,不也不少賺嗎?”
“度假村?”翁貴怡又笑,笑的是尹旭奎的渾噩和單純,更笑他缺乏基本常識。
“度假村一年最好的時候不過就是六月到九月天最熱的時候,是,那段時間可以賺點兒錢,問題一年中剩下的九個月呢?我們每年五一開始營業到十一結束,其實頭尾的兩個月基本不會有什麼大錢,你見過幾個人天還沒熱就去島上看大海的。尹旭奎,說真的,度假村我也交給你了,往後你怎麼乾,是你的事兒,哪怕你不掙錢都沒所謂,隻不過你可千萬彆等我出來的時候把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更扔海裡打了水漂兒了,那將來還要傳給尹小賢的你知道嗎?”
“你就這麼不信我啊?你放心,我頭拱地也把度假村乾好,將來你要真……等你出來我還你個更大的。”
翁貴怡這話讓尹旭奎有些不滿,所以他恨不能在她麵前拍碎自己的胸脯,可是他這一番誓詞般的發言,換回了隻是翁貴怡輕蔑的一個白眼。
“行啦,這話我都不敢說,你敢往外隨便扔?真看吹牛逼不要錢是吧。”
“你就是不信我。”
尹旭奎覺得自己挺委屈的,但翁貴怡可不搭理這茬兒。
“你憑什麼讓我信呢,誒我就問你尹旭奎,要是現在銀行的飯碗沒了,你接下來想乾什麼,怎麼乾,有計劃嗎?”
這話問的尹旭奎啞口無言,這些年他最喜歡的話就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所以他從來沒對自己有過什麼規劃計劃。
“我可以乾點兒彆的,不行就讓大頭給我找個活兒,他……”
“他人脈廣,這我早知道了,可要是沒這個人呢?”
翁貴怡早就看得出尹旭奎的底氣不足,很乾脆的拆穿了他。
“那我就自己謀生唄,反正現在乾點啥都餓不死不是。”
尹旭奎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了一句,翁貴怡有心想反駁,卻忽然又失了心氣,就又重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恰在此時,大廳裡的擴音裝置忽然就喊了起來。
“請0025號到2號窗口辦理業務。請0025號……”
翁貴怡聽了,拿著自己手裡的小票看了一眼,那上麵赫然寫著加粗的黑色數字“0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