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也不知道男人是怎麼在一片黑暗廢墟中找到她的。
昏暗的礦井底下,是男人驟然收縮的瞳眸,那道高大筆挺的身影,迅速朝她衝了過來。
在一片狼藉臟汙中。
少女烏發淩亂,臉上沾著血跡,冷白的肌膚失去血色後幾乎透明,透著股死人一般的冷寂和陰森森的畫麵,撞進陸雲洲眼底。
他瞳眸一縮,上前,伸出長臂將少女攬進懷裡,卻發現有一根粗長的木樁,在這片廢墟裡橫著壓在她的腿上。
“沈朝惜!”低沉的嗓音,從男人的喉嚨裡發出來,帶著顫抖,他無法想象懷裡的少女昏迷不醒,被砸的有多疼。
也沒有人知道,在剛才危險來襲的時候,小姑娘奮不顧身地推開他,被埋在廢墟底下的那一刻,他有多害怕。
“醒醒!……”
陸雲洲漆黑的眸,將橫著在她腿上的木樁給用力扔開,手上沾著血跡,渾身泥濘,卻靠在昏暗的礦井底下,在積水少一點的地方,把小姑娘抱在懷裡。
“沈朝惜?”
他前所未有的,感到了一陣心慌,少女冰冷的身體,被他摟在了懷裡。
在黑暗中他甚至看不清她的臉,還有她身上哪裡受了傷。
“我帶你回去。”
“我帶你回家!”
“沈朝惜……”
陸雲洲彎著腰,修長白皙的手指,顫著,將小姑娘抱在懷裡,眉頭擰得很緊。
原來。
在東洲朝她開槍。
冷血無情。
卸了她胳膊的男人。
也會這麼膽小驚慌嗎。
忽然,在男人懷裡的少女長睫一顫,她扯動了一下唇瓣,卻沒有發出聲音。
沈朝惜睜開了眼睛,看到男人就在她的眼前。
嗬,難得還有個伴。
但是聽到她的動靜,陸雲洲心底略微一顫!
“疼嗎。”
他抱著她,艱澀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溢出來。
這種害怕,跟揪心的情緒,跟她上一次在軍事基地裡的洗澡堂,昏倒在地上,他看到她的時候,有過之無不及。
陸雲洲皺著眉。
難以自控的顫抖著。
他眼眸幽深,跟這礦井廢墟底下一樣,深邃,幽暗,被墨色渲染著。
沒有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他隻是把她抱在懷裡,呼吸收緊,心臟有些頓痛。
沈朝惜搖了搖頭。
這有什麼可慌亂的。
反正被埋的人是他倆。
他緊張她做什麼?
但看到男人聲音低沉發顫,以為他是在礦井底下害怕,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唇角扯開一抹蒼白似的笑。
“我隻是,有點冷。”
這一聲輕笑,從少女的唇角溢出,周圍安靜極了。
而男人卻是心底一緊,抱著她,眉眼下壓,難得能從他這張臉上看到一絲的緊張。
和擔憂。
沈朝惜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在擔心的。
他是不是對誰都這樣?
在京南下這場暴雨,發生洪澇險情的時候,不顧自身安危的救人。
也能在她被埋在廢墟底下,來找她。
這一聲笑容,不帶任何的情緒,說是有點冷。
卻讓男人身軀一僵。
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揪住。
小姑娘被他抱在懷裡,他卻還能想到剛才發現她被埋在這個底下的一幕。
她白皙的胳膊上布滿了血色淤痕,是被那些木樁給砸的,但好在沒有壓在身上要害處,所以那點疼,她倒是還能忍。
就是這礦井底下深處的溫度,逐漸下降,跟在冷庫裡沒什麼區彆。
男人寬闊的肩膀,後背靠在泥牆,替她隔絕了周圍所有的臟亂濕冷,而他將她抱在懷裡,是在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取暖。
能夠讓她舒服些。
沈朝惜的身體是涼的,她本就沒有知覺了,卻在男人抱著她的時候,忽然間覺得他的懷裡溫熱,她貼著他的胸膛。
“還冷嗎。”
陸雲洲低啞的聲音,仿佛過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跟思緒,他墨色般的眸,深不見底。
“以後彆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他的唇角緊繃著,聲音低沉,難得的,能在他那張常年冷漠的臉龐上,看到一絲的彆樣緊張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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