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沈朝惜沉進了暗黑的水裡。
水聲泛濫。
在冰冷的水中,沈朝惜胸口的傷,像是玫瑰花瓣似的,一點點的染紅暗河。
她看著漆黑的前方,隻覺得力氣,慢慢耗儘……
“朝惜!”
“朝惜……”
“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片黑暗中,忽的閃現出一道濃霧白光,映照在她身上,刺得睜不開眼睛。
“朝惜姐,我一定完成任務!”
“不負國家。”
“不負第一軍區。”
“周許——”
“周許!”
“周許我告訴你,我不許,你有事。”
“朝惜姐,原諒我……”
三秒對視後,少年的眉眼,在陽光底下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她的眼前被一片鮮血染紅!
不!
“你醒了?”
溫和的聲音,在少女的身旁響起,沈朝惜眉梢一暗,坐起身來,她抬頭。
就看到少年蹲在她身邊,挺溫暖的動作。
“是因為失血過多,在遊出那條地下河的時候你體力不支所以昏了過去。”
“還是咱隊長把你給撈起來的。”
陳遇一邊給她受傷的胳膊纏好紗布,一邊收拾著擺放在石頭上的醫療箱說道。
“你身上的傷,有些感染的跡象。”
所以才要及時處理,換藥。
其實不感染才奇怪呢,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傷口要是不處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染血的子彈,被扔在泥地裡。
還有沾著血的紗布。
這是哪?
如果沈朝惜沒猜錯的話,她昏迷了應該有幾個小時了。
沈朝惜側眸,連忙看向周圍的環境。
昏暗的夜色裡,他們像是在一片河邊的濕草地,視線模糊,霧色濃重。
陸雲洲安排了人在休息點附近站崗,執勤,以防遇到敵人。
還派了人安撫著那名從實驗基地裡救出來的女孩。
“彆怕,我們已經離開沙城實驗基地了。”
這名女孩既是y國人,那麼他們就有責任,也有義務要把她送回去。
然而沈朝惜想的是,實驗室裡這個女孩,太蹊蹺,他們都不查的麼?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想到剛才腦海裡浮現出的畫麵。
沈朝惜抬起手,摸著胸口滲血的紗布,忽然意識有些恍惚。
又夢到了。
“你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陳遇看到她的表情,將醫療箱收拾好,背在身側,然後疑惑詢問道。
“為什麼幫我?”
看到少年這樣,沈朝惜冷淡的聲音,抬起眸問他。
她指的,是這名少年給她處理胳膊上的槍傷。
還幫她把子彈給取了出來。
她是落在他們手裡的人質,其實隻要保證她不死,胳膊上的槍傷即使感染了又怎樣?
子彈取不取的,又沒事。
怎料,看著沈朝惜那雙冷淡的眼睛,少年皺了下眉,然後誠懇說道。
“你也救過我的。”
“救你?”
少年看著她的眼神,實在太過清澈,認真。
“嗯。”
陳遇看著她。
就算她是壞人,陳遇也沒辦法見死不救。
聽到少年的話,沈朝惜想起來,是因為在進入地下實驗基地那一次吧?
她當時拽著他,避開了子彈。
陳遇就像是青澀的少年。
他眼神乾淨,懂得報恩,哪怕明知道她是壞人,是站在他們對立麵,他也還是選擇以善待人。
看他的年齡,應該挺小的。
竟然已經參軍,執行任務,敢前來沙城這樣危險的地方。
少年意氣,值得讚許。
“你受了傷,先好好休息。”
再有一段路程,沿著這個方向一直往西南走,就能穿過綠洲,到達y國的防線區域。
其實陸雲洲是安排了其他人看著她的。
怕她逃走。
但是她受了傷,一直昏迷,所以那些人隻在休息的地點附近巡查,時不時瞥她一眼,看她有沒有小動作。
這些人不僅是把她當人質,還像犯人一樣防著。
陳遇拿來壓縮餅乾給她。
“這是什麼?”沈朝惜不解。
“你應該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吧?”
“給你。”
陳遇說著就把自己的那份口糧,分了一半給她。
接過少年手裡遞過來的東西,沈朝惜眉眼低垂下來,長睫顫動,昏暗的火光,照亮了她的那一雙霜色般的眼睛。
河邊燒著火堆,夜色深沉,陳遇就在她的身邊,找了個方形的石頭靠著。
他們都剛經曆了一場戰鬥,而且從地下河裡遊出來是極其耗費力氣的。
需要休息。
“你去死吧——”
忽然,身前響起陰毒的女音。
那聲音壓得極低!
一把明晃晃的軍刀,突然刺向沈朝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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