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奚阮脖子伸得都酸了的時候,兩個人往回走了。
高大的少年走在前麵,他還戴著棒球帽,夜色中,他立體深邃的麵部被路燈勾勒出明滅的輪廓,長腿步步生風,一手插兜闊步朝她走來的樣子在奚阮看來帥氣極了。
她笑著看他。
這才是她的小樹哥哥。
會第一時間站到她身旁。
會第一時間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會無條件的——護著她。
哪怕她想不起來關於他更多的事,但她就是可以肯定,他就是“沈小樹”。
但……到底為什麼呢?他的名字似乎哪裡都和這三個字不沾邊,她到底遺忘忽視了什麼?
奚阮疑惑地想著,看向江淩肆的視線逐漸帶上探究。
江淩肆走到車門前,看奚阮趴在車窗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不由得輕笑一聲,“天開始熱了,也不怕車裡進蚊子咬你,趕緊關上車窗回去。”
奚阮眨眼,見白父已經上車吩咐司機走了,隻得對著江淩肆招手。
她彎眸一笑,眼裡蘊著揉碎的暖光,對他用氣聲說著“再見”。
江淩肆勾唇,夜下的眸色更加黑沉,擺了下手,目送著她離開。
站在原地,江淩肆腦海裡回想起白父的話。
“她對你的記憶隻剩下些零散的片段和畫麵,也不記得你正確的名字,隻記得‘沈小樹’。
我目前不會阻攔你們接觸,但如果有天,阮阮認出了你,她一定會覺得奇怪,會去深究這件事。
所以,如果有天阮阮問你是不是‘沈小樹’,甚至問你為什麼叫‘沈小樹’,我希望你直接否認。”
“我不敢讓她想起來,不敢冒那個風險,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江淩肆望著車子遠去的尾燈,緩緩蹲在了地上,伸手搓了把臉後將臉埋進掌心。
原來他的小軟包從來沒忘記過他……
然而,他卻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她還不如將他忘個乾乾淨淨的好……
良久後,他起身,向家裡走去。
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他笑了一聲。
也許,“沈小樹”就是她對他最重的懲罰吧。
——
深夜,葉茜茜坐在床上和人打著電話。
“所以,我給你創造了那麼好的條件,你不光沒劃爛她的臉,也沒在沈嘉樹麵前栽贓成功,甚至自己還落下把柄進了趟警局?”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經過多重變聲的聲音。
葉茜茜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姐,我真的沒想到她會反擊,你都不知道她手勁兒多大。所以原來把她臉劃爛以後我再劃傷自己把刀塞到她手上假裝自衛的事根本辦不到。”
“但是我真的儘力了!您看那個角色您能不能幫我和絨姐說說……”
“廢物!這點事兒都辦不好還想要角色?!做什麼春秋美夢呢!!”
對方直接掛了電話。
葉茜茜暗暗咬牙,用力將手機摔到床上。
這個柳玥神氣什麼!?跟她打電話彆說真實號碼了,連真聲都不敢用。
裝得比誰都良善落落大方,私下比誰都惡毒睚眥必報。
要不是她們簽了一個經紀人,她想到她和奚阮同班想跟她探聽點消息哪裡會同意她的餿主意。
也是她當時傻,覺得自己能一箭雙雕,沒想到最後栽的隻有她自己!
葉茜茜氣憤地捶著枕頭,忽然手機又響起了。
是個陌生號碼,她趕緊接起。
“喂?”
“喂您好,是葉茜茜小姐嗎,我是trèshaut的外送專員,我已經將蛋糕和禮品送至您家門口,請問您現在能出來取一下嗎?”
葉茜茜奇怪的挑眉,trèshaut,不是專送貴重奢侈品的快遞嗎?怎麼會有人用這個給她送東西。
“什麼蛋糕和禮品啊?誰送的啊?”她問道。
對方很快回答“我這邊看到的賀卡落款是肆守員,上麵寫著‘感謝您此次的付出與自我犧牲’。”
葉茜茜立刻明了,趕緊衝到了家門口,打開門將禮品袋接了過來。
回到房間,她拿出袋子裡包裝奢華又精致的蛋糕,還有價值千元一瓶的礦泉水,忽然覺得這次自己沒有白白付出,學校裡所有看不得江淩肆對某個女生好的姐妹們都看在眼裡了!
她先是拍了照片,隨後立即拆開盒子品嘗起來,又一口氣將水全部喝光後便心滿意足地洗漱睡覺了。
第二天清晨,葉茜茜伸了個懶腰起來上廁所,然而就在她不經意地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後,足以衝破雲層的尖叫驚動了幾乎一整棟的鄰居。
“啊啊啊啊啊!我的臉!我的臉!!我的臉!!!!”葉茜茜摸著自己滿是潰爛膿包的臉,直接砸破了鏡子。
此時她才明白,怪不得昨天白家輕易地就同意了調解,不是因為他們拿她沒辦法,而是他們拿她有的是辦法,而且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就像她曾經想做的一樣,他們也不著痕跡地毀了她的臉……
然而現在明白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