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她是冒犯三郎了嗎?”
“嗯。”謝惟轉身走到案邊,案上堆滿竹簡,皆是謝家在鄯城的賬目,“一直聽聞有人冒我謝氏之名,今天就逮著了。”
謝惟從案上隨手拿起一卷展開看著,清秀的眉眼在燭光之下更為精致了,蒼白的臉也算有了點氣色。
麗奴兒知道他身子骨弱,連忙拿來大氅披在他身上。
“生意難做,總不能餓死人家吧。”
“是不能餓死,但也不能壞了我的規矩。”說著,謝惟輕咳幾聲,麗奴兒聽出他嗓子癢,馬上端來溫水給他潤喉。
麗奴兒蹙起柳眉,心疼地說道“聽李商你白日走了一路,死活不肯坐駱駝,你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謝惟喝了一口水,道“我是想看看那駱駝客的本事。”
“坐著不能看嗎?”
“不能。”
麗奴兒語塞,爭辯不過他,輕輕地歎口氣起身欲走。
謝惟又把她叫住,“麻煩讓李商把那人帶過來。”
半夜三更的,還下著雨。李商打著傘不情不願地去找那個小騙子,他怕弄臟這身新做的素袍走路躡手躡腳,而初七剛洗完頭準備洗身子時,眼角餘光瞥見一個鬼祟人影打著把傘,探出半個頭。
初七打了個激靈,此時衣衫已褪下大半,她轉頭看清來者之後,不由驚叫起來。
“哇!登徒子!”初七一腳踩進水窪裡,向他潑去一腿的水。李商沒來得及躲,被澆了個正著,他朝天翻著白眼,心疼這身好料子。
初七拉起衣衫,大罵道“你怎麼偷看人家洗澡?!”
李商氣得不行,“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洗澡?!”
“哪裡來的天?哪裡來的日?你這不要臉的,阿財,快,吐他口水!”初七連珠帶炮一頓罵,阿財噴了李商一臉的口水,李商不但保不住衣裳,連臉都弄臟了,氣得就想掐死這個小王八羔子。
兩人吵得太鬨騰,把睡熟的人吵醒了,黑黝黝的屋亮起了燈,還有人的咒罵聲。初七和李商一怔,打傘的打傘,牽駱駝的牽駱駝,十分狼狽地逃了,拐過巷口的時候,李商才說明來意,
“三郎請你過去。”
初七心裡還窩著火,好聲沒好氣地說“三郎誰呀,不認識!”
“謝惟,謝氏的家主,就是你整天冒充謝家裡頭最大的那個。”
初七嚇得打了個噴嚏,“還要算後賬?”
“不是,你去了便知,跟我走吧,阿財先寄在廄裡。”
初七有些忐忑,不過細細琢磨,他們謝家也看不上阿財,若真是找她,她大可以說是李商把駱駝還上的,不是她偷的。
“好,我去。”初七答應了,安頓好阿財後,跟著李商進了紅玉館,進門前她不禁抬起頭,就看到窗邊有個虛糊的人影,像個傀儡筆直地立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