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初七不見了,謝惟擰起劍眉,問“昨夜不是在和你一起?”
“起先是,但後來她牽駱駝到另一邊睡了,半夜沒見人還以為她去哪兒玩了。”
話落,李商氣喘籲籲跑來了,額上汗珠密布,神色也十分焦急。
“我……我找遍了,沒找到初七,她的阿財在這兒。”
李商指著三丈遠的阿財,或許是主人不見了,它也心神不寧,一直在原地打轉,哼哼唧唧。
“先彆慌,我去找林校尉。”說著,謝惟從馬上翻身而下,到城中找到了守城將。
林校尉聽見謝惟家的駱駝客很是奇怪,粗眉都擰成一縷繩。
“誰敢得罪你家的人?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興許是自己走了吧。”
“她的駱駝還在呢。此人大約這麼高,偏瘦,是個女子。”
“哎呀,這可為難我了,等等,我去問問。”林校尉向守城兵們打聽,眾人皆搖頭,稱自己沒見過初七。
謝惟上前再問“昨晚至今晨可有商隊出城?分彆運的是什麼貨”
“早上走了三波人,有賣酒的兩車、馬夫四個、還有替綏和守捉運糧的五車。”
“運糧的……五車。”謝惟凝神思忖,“這五車人每車有幾人?”
“每車配三人,一般走卒而已。”
謝惟頷首,喃喃低語“如今阿柴遊走於鄯州,運糧的卻是販夫走卒。”
“怎麼,替我們綏和守捉運糧不行嗎?”
忽然,一個粗糙且低沉的聲音,從謝惟背後冷冰冰地刺了過來。
謝惟聽到這個聲音覺得很耳生,不由轉過頭去,隻見一高瘦的軍爺站在其身後,身披墨灰環鎖鎧,腰纏紅綢帶,鎧甲威武,人長得卻是獐頭鼠目。
林校尉見到他恭敬施禮,稱他為“汪將軍。”
在邊陲之地,有軍、守捉、鎮、戍所轄的屯戍軍隊。幾位軍中大將謝惟都有過照麵,而這汪將軍應該就是剛上任的守捉將軍了。
謝惟莞爾,謙遜施禮道“想必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守捉將軍汪郝。”
汪郝聽到他能連名帶姓的叫出自個兒姓名,不免有些得意之色,下巴也抬得老高。他從眼縫裡蔑視謝惟,問“你是哪兒來的?”
謝惟恭敬回道“鄙人姓謝名惟,在這條路上做生意。”
“哦,有所耳聞,我曾聽說河西道上沒人敢動謝氏的東西,瞧瞧,咱們要死要活和突厥、阿柴虜打仗,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就是為了保護你們這些個行商之人嘛。”
譏諷之意顯而易見,可這話卻像刺在棉花上,謝惟不痛不癢。
謝惟道“汪將軍說得極是,謝某剛知將軍上任,未能表心意是謝某的不周,過幾日謝某定會親自拜訪將軍,隻是今日有要事纏身,還望將軍海涵。”
林校尉忙道“沒錯,剛剛謝郎在找人,是個女子,大約這般高。”他邊說邊拿手比劃著。
汪郝朝林校尉看了兩眼,勃然大怒,“這與我守捉有何關係?我們在這把守邊關糧都吃不得嗎?什麼時候運糧車要受商賈盤問?!”
林校尉尷尬笑道“汪將軍誤會了。”
“是我誤會還是此人太囂張?商者,賤戶也,連賤戶都敢在我們守捉頭上拉屎撒尿!林校尉,還不將此人速速扣押!”
說罷,邊上兵卒抽出長刀,汪將軍的副將竟已備好了麻繩,利落地套在謝惟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