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多花點功夫習慣。”他的回答頗為無情,仿佛她做了什麼壞事,故意要懲罰她。
謝惟夾片魚膾放入碟中,雙手奉到初七麵前,初七嘟著嘴,有點不高興地豎著筷子往案麵上一戳,再去夾魚片。
“不可以。”謝惟突然收回手正色道,“用膳要有用膳的規矩,之前都教過你,重新來。”
他異常嚴厲,令初七不敢怠慢,她隻好依照他的意思,端坐於案邊挺直背板,秀氣地夾上幾片菜、零星幾塊肉,小心翼翼吃著,不能露牙,不能吧唧嘴。
謝惟就在邊上看著,稍有出入,他就疾言厲色教訓起來,坐姿不對就再坐半炷香,吃東西不雅觀就再吃一盤,到最後初七看到盤子端上來就想吐。
“郎君,我哪兒做的不對,你直說便是,彆沒頭沒腦的罰我,我實在吃不下了。”
初七杏眼水汪汪的,似乎輕輕碰一下,淚珠兒就會滾落下來。
謝惟劍眉微蹙,看了她好一會兒方才說“今天就到此為止,我教你的東西,希望你全能記住。”
話音剛落,他就起身離去,比這三月春水更冷更無情。
沒過多久,司墨領婢女將食碟撤下,而後又搬來幾十卷書和五張絲帛,帛上都是不同文字且有五道題,按謝惟之前的規矩就是用不同文字來答這五道題。
初七苦著臉,提筆卷墨,寫完已入夜,她趴在書案上累得睡著了,她做夢都在想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來接她的時候還溫潤如玉,這才過了幾天就成了羅刹鬼。
此時正夜深人靜,院中書廬內依然亮著燈,猶如白晝。
麗奴兒將初七寫的文章雙手呈給謝惟,謝惟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以朱筆圈點批注,而後挑出兩份帛書讓麗奴兒還過去。
“寫得不好,讓她再想想。”
麗奴兒辨了眼天色,說“夜已深,讓初七明日再改吧,今日你太過嚴厲了,聽秦公說初七都吃吐了。”
“聖旨已下,時不待我。”
麗奴兒聞言為難地皺起眉頭,“奴認為三郎應該早日與初七說清楚才是。”
“我正有此意,你先將這兩份帛書送去,明日我再與她說。”
難得見他鐵石心腸,麗奴兒不敢反駁,於是就將謝惟批注好的兩份帛書送回初七房內,初七趴在案上睡得熟,涉事未深的小臉透著股純真,麗奴兒不忍心打擾就在她身上披了條毯子,輕輕撫摸她的額頭歎息起來。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應該勸你走。初七,以後彆恨我們。”
初七仍在睡夢之中,不知她所言。
次日,晨曦初照,初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案上擺著兩份朱筆圈過的帛書,她睡眼惺鬆撓著頭,喃喃道“不會吧,我寫了一晚上,還拿朱筆劃了?什麼時候我會夢遊了?”
說著,她打了個哈欠又栽到案上繼續睡,沒過多久,司墨領著幾個婢女魚貫而入,捧鏡的捧鏡,端盆的端盆,還有兩位滿麵褶子的老阿嬤也跟著進來了,然後關起門,一左一右拉起初七幫她梳妝穿戴。
初七沒睡醒,整個人雲裡霧裡的,像個傀儡任由這群不知從哪兒來的人穿扮,她們為她戴上純金打造的花冠,給她貼上金花鈿,婢女們捧來金銀雙絲繡朱雀紋的披帛,在她腰間圍上雕鳳的玉革帶,跪在地上幫她穿好繡鞋,鞋麵上都鑲嵌著鬥大的珍珠。
看著鏡中雍容華貴的人兒,初七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個兒,她高興但又十分困惑,為什麼要將她打扮成這番模樣。
這時,阿嬤打開門,小心翼翼地將初七扶入院中,沒想到院裡竟然密密麻麻跪了一批人,每個都是頭戴官帽,身穿官袍,為首之臣頭發已花白,他抬眸看到初七誠惶誠恐。
“老臣拜見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到此,還望恕罪。”
話音剛落,其身後眾臣紛紛俯首大呼“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