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腳步聲朝初七和慕容聖逼近,他倆躲在一個逼仄的犄角旮旯裡,邊上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傷卒,彆說救人,連自己也難保。
初七急問“阿聖,你有帶什麼信物嗎?讓這阿柴兵們相信你是尊王的信物!”
慕容聖拚命搖頭,“我是偷跑出來的。”
“什麼?尊王……原來你們……”傷卒大驚,一激動口吐血沫,幾近嗚呼。
“不,不!我和他不是一夥的,他是來找娘子,我是……哎呀,來不及解釋了,快,躲起來!”
初七眼明手快,在阿柴兵搜到他們之前,連忙把傷兵拉到一個矮棚裡,再拿破木板遮住,但這隻能救一時,零亂的腳步聲依然縈繞在左右,初七的心怦怦亂跳,感覺自己就要交待在此處了。
慕容聖說“我再去與他們說,我就不信他們會如此無視我。”
“彆白費勁了,你還沒開口就被射成刺蝟!”初七轉身又問傷卒,“守城將軍跑了,就留你一個人了嗎?有沒有辦法能向外傳信?”
“我們……我們還有兄弟,但……但都死了……”傷卒費力地咽了口口水,“西南邊有烽火台,可燃狼煙,可是被阿柴看守住了。”
“烽火台?”初七仔細回想,的確在進城之前看到有烽火台,不過在另一邊的城牆處,跑過去還有些距離。
“你們等在這兒,我去點烽火!”初七大義凜然,一副壯士斷腕的氣概,剛要動身,一隻手突然拉住了她。
慕容聖皺眉問“你是要引兵來嗎?”
初七將他的手狠狠一摜,“當然,我不見得看著你們的阿柴殘殺我們的百姓吧!”
話音剛落,初七像隻老鼠,滋溜一下竄了出去。
慕容聖為難起來,他回頭看著傷卒,傷卒拿起了匕首護在胸前,十分戒備且又憤怒地盯著他,好似他是殺父仇人。
慕容聖在伏俟城安定久了,全然不知外頭是這樣的光景,更不知道自己的人凶殘如豺狼。
“等等我!”慕容聖彈起身追上了初七,“我能救人,我能讓他們停手。”
說著,慕容聖往相反的方向跑去,邊跑邊揮舞雙手,以阿柴土語叫道“你們全都給我住手,可汗命令你們住手!”
語畢,焦躁雜亂的腳步聲停止了,阿柴兵麵麵相覷,然後打量起這個皮膚黝黑的少年。
慕聖容終於成功地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於是他板直腰板,手按胸口,極為肅然地說道“我是慕容聖,是你們的尊王,我代表可汗命令你們停手,不能傷害這裡的百姓,搶奪此處的財務,這不是我們吐穀渾人所為。”
初七肅然起敬,她沒想到這個愣頭青還有如此膽識,剛才真是小看他了。正當想著,一陣零碎的馬蹄聲踏亂了她的心緒,她不由聞聲看去,在焚燒的草屋之間,淌血的泥地之上,漸漸出現一身影,他猶如鬼魅般破霧而來,馬連同人都如墨般漆黑。
“將軍!”
阿柴兵對其恭敬不已,比對慕容聖還要恭敬。
黑將軍哼笑“是誰在大放厥詞?”
一小卒道“將軍,此人自稱尊王,命令我們停手。”
黑將軍不屑地睨了眼,道“尊王?嗬嗬,是那群躲在伏俟城,隻知道整天享樂的王族?他們怎麼會來到此處?!莫非是為了關心我們這些將士,能否吃飽穿暖,糧草夠不夠過冬,啊……如果早點來的話,他們就知道這個冬天有多麼難熬,凍死了多少士兵,餓死了多少軍馬。”
慕容聖似乎被這黑將軍的氣勢震懾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剛才說話的小卒被黑將軍手中的長槍無情刺穿。
黑將軍低聲道“這裡沒有王,全都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