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靜放下麵片湯,連忙攜起她的手,“你與我還有什麼話說不得呢?”
初七吸吸鼻子,看向慧靜的眼睛,剛要開口說話,又傷心地啜泣起來,“剛才來的那一家子是我阿爺和他的兒子,他們說我阿爺病了。”
“哎呀,既然病了你為何不去看呢?”
“那是因為在遇見你之前,阿爺把我賣了換錢,我差一點就死在哪兒,我心裡不舒服,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他,可剛才聽到他病得快死了,我又很難過……我知道這樣不好,天底下人都會罵我不孝、沒良心,可我心裡憋屈,我過不了這個坎兒。”
說著,她乾脆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慧靜生來無父無母,從小到大都是主持養大,但她也有被親人遺棄的痛,也會想為何父母沒來找過她,隻是她不像初七開心就大笑,難過就大哭,她的半生都平靜如水,喜怒哀樂都敲進了木魚聲中。
可不知為何,今日看初七哭得這般傷心難過,她也想哭了,想想自個兒並沒初七這麼慘,硬是把難過憋了回去,然後遞上塊帕子給她拭淚且小聲勸道“或許你阿爺也很後悔呢?”
“既然後悔為何不見他對我賠不是?”初七哽咽著,“想想我兒時他待我挺好,待我稍大了,他一聲不吭就走了,若不是之後找到他,我真以為他死了,原本還想著能與阿爺團聚,誰知他娶了妻子,還有了孫子,而我……隻是沒有人要的初七。”
“好了,好了,不哭了,如今你不是有我和桑格?還有蕭先生,他們……都在乎你。”
說著,慧靜終於忍不住跟著初七一起哭了起來,兩人的哭聲此起彼伏,讓桑格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在窗戶處張望了半晌。
“嘶……這咋辦泥?該不該進去呀……”
桑格抓耳撓腮,愁壞了。
第二天大清早,初七和慧靜各頂著副核桃眼出現在了鋪子裡,初七特意叮囑桑格“彆讓那人看見我,讓她做完飯就走吧,銅錢每天一結。”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大郎妻的聲音。
“掌櫃在嗎?我來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話落,初七就躲了起來,桑格隻好按她的吩咐出麵應付。
大郎妻本名二妹,老實本份,平時在家做飯帶娃,在公婆跟前也挺孝順,這次阿柴攻城,她們這一家跟著逃難來到武威,途中初七的阿爺,也就是她的公公,常福病了,本就是人生地不熟,又要找地方住,又要找太夫醫治,沒多久錢都花光,一家人過得艱難。
“還是掌櫃的好心,我們問了一路,都沒有人肯雇我們這些外鄉人。”二妹一邊擦桌拖地一邊誇讚,勤快又賣力,“待見到你家掌櫃,咱們一家定要好好謝他!”
“哦,好,嗬嗬。”桑格尷尬地笑著,兩眼往簾後瞟,初七躲在那兒就是不出麵,還從簾縫裡朝他勾了勾手指頭。
桑格很無奈地過去了,初七吩咐道“待她做好飯菜,你給她一份吃食,彆太虧待人家。”
“知道了,你囉不囉嗦?”
“呀嗬,你這可是對掌櫃的態度?”
“威脅我?你行你上。”
……
二妹聽見了淅淅索索的爭吵聲,不由探進半個腦袋,小聲但又十分期待的問“是掌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