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太監是真權臣!
宮宴在即,陸霜也還有事要做。
她翻身躍上一匹紅棕色的馬駒,熟練地拉了韁繩,兩腿一夾就往西麵飛馳去。
寒風凜冽,刮得陸霜耳朵刺疼,腦子卻被凍得清醒。
前世除夕宮宴,算得上是陸霜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陳謹弈前些日子所謂的救災,根本就是欲蓋彌彰,災民被官兵所壓製,老弱病殘死了一大片,朝廷撥下來的救災糧餉也都成了陳謹弈拉攏官員的贓款,到百姓手上的寥寥無幾。
災民裡頭,有些年輕的男子假意順從官兵,實際暗地裡計劃了一場小型起義,偷摸著進了京城,要除夕夜這日在宮門口聚眾抗議。
當時陸霜是第一次以準二皇子妃的身份出席,全程注意力都在陳謹弈身上,陳謹弈宮宴期間離場時間久了些,陸霜便前去尋找,卻聽到他接到災民正趕來鬨事的消息。
令陸霜震驚的是,陳謹弈就一個“殺”字,幾十條人命,他審都不審。
權勢在手就是這般無法無天。
但陳謹弈發現陸霜後,握住她的手聲淚俱下,說不想失去父王對他來之不易的寵愛,陸霜最後選擇了包庇。
這一包庇,就一發不可收拾,往後五年,陸家在各處的人脈,迫於各種原因,多多少少都幫陳謹弈掩蓋過見不得人的事。
癡戀使人喪失理智。
這次陳謹弈彆想把這麼大的事掩蓋過去。
不過一炷香時間,陸霜就到了武練場。
陸霜走進去,將士們正是放風時間,聚眾談笑打鬨。
看似一切正常,實則一點也不正常。
前世她每每過來,都是被笑臉歡迎的,身為護國大將軍的女兒,她在這武練場是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現下父親沒了,名聲臭了,受些冷落也是情理之中,沒來嘲諷她已經很講情分了。
陸霜自顧自走進主營帳篷。
“兄長。”
帳中的劉迸聞聲轉過身來。
劉迸是陸岐麾下劉副將的獨子,劉副將戰死,劉迸便被陸岐收為義子。
那時劉迸才剛記事,陸霜都還沒出生,劉迸被陸岐接到軍營裡頭養著,他母親則出了家。
子承父業,劉迸如今也已是副將。
陸霜已經幾個月沒來過了,以往隔三岔五就要來練騎射。
“坐吧。”
劉迸語氣無奈,眼神含著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聽出劉迸語氣中的責怨,陸霜便依舊站著。
劉迸也沒再說話,靜默了幾秒,陸霜先開了口。
“我若說我所為,是迫不得已,兄長可願相信?”
“好像沒人逼你。”
“陸家局勢所逼,兄長看得清的。”
“你…”
劉迸噎了噎,眼中驚詫,一時沒接上話來。
他自是看得清,隻是沒想到陸霜果真是為局勢犧牲名聲。
他還以為這個妹妹又著了哪個男人的道,就像這些年迷戀二皇子一樣。
陳謹弈明明很一般好不好。
在劉迸看來,陳謹弈麵對自己妹妹的時候,“利用”二字都寫在臉上了,偏他這個傻妹妹怎麼也看不出來。
“兄長,可願信我?”
陸霜又問了一遍。
“信。”
“此次前來,一事相求。”
“啊焰……”
劉迸覺得陸霜言談舉止間變得成熟,讓他有些陌生,嘴裡喃喃喚了她一聲。
啊焰是陸霜的小字,是陸岐給起的。
從前陸霜總是穿一襲紅衣騎著小馬駒,在武練場裡頭儘顯風姿,性子熱烈,紅衣張揚,好似一團生生不息的火焰,陸岐就在武練場裡給她起了這個小字。
陸岐走後,時隔幾月,陸霜忽然又聽到這個稱呼,突然覺得鼻尖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