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命官損天家威嚴,罰三十大板,罷黜官職。”
齊南帝一聽,這確實又有點嚴了,胡長坤這條老狗在禮部待了半輩子,暫時沒什麼合適的人選替代。
倏爾他又道“畢竟這婚事還是順利成了,倒也不必這麼不留情麵。”
這一字一句皆在於都督意料之中,他順著這話道“咱家聽說,這搶親沒搶成功,都是因為有一人的功勞。”
“齊南帝抬眉問道誰?”
於都督如實回答“陸霜。”
“陸霜?朕記得早幾個月去南河縣的也是她。”
“正是。”
齊南帝摸了摸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問“方才朝堂上怎麼無人提起?”
於都督彎著腰,“許是因著她在街上打殺搶親的賊人,而眾同僚們都在我府上候著,不曾看見太多,倒是這京城的百姓都有目睹陸姑娘之功。”
齊南帝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她不僅保了朕與愛卿的麵子,還得了百姓的敬仰。”
待於都督應聲後,他又問“愛卿以為當如何?”
於都督方才的鋪墊,無非就是為了引皇帝這麼問,隨後他說出自己的目的“咱家以為,應給陸姑娘封一個軍職,獎賞她接連兩次之功,她身於武將世家,當能勝任。”
“至於胡尚書……他應給給陸姑娘道謝,再罰些板子和俸祿施以小戒。”
一番提議下來,齊南帝連連點頭,道“如此尚可,胡長坤要好好謝謝你這個親家給他求情啊,隻是……”
於都督不愧是皇帝肚子裡的蛔蟲,立馬道“皇上是擔心給女子封官職影響不好?”
齊南帝嗯了一聲,“早先吏部也是這個意思。”
“皇上過慮了,旁人不好說,這陸姑娘從小就在軍營長大,功夫了得,要說有女子不服她能得官職,也沒有能打過他的,便是有男子不服,多也隻能憋著,畢竟給軍職還得拳頭說話。”
“至於怕男女之亂,咱家想著她有膽開了納麵首的先例,反倒不太可能生出些偷摸著的破事來。”
於都督本也是有才之人,這張嘴自是很會說的,幾句話下來,早先禮部連孟青那些阻止女子當官的言論,好似全被反駁。
其實連孟青的觀點並不好反駁,就於都督的反駁話術而言,若所論之人換了是彆的女子,那是一句也用不上了。
說到底,還是要人自己爭氣。
齊南帝也覺得頗有道理,那丫頭就這兩次事件來看,在大事上還是識規矩懂大體的,讓她做個小官圓了心願……也不是不可。
事情便這般敲定下來。
隔日早朝,陸霜被召見到朝上。
此行在她意料之中,遂早早起床,著了一身得體的男裝。
其實也不完全算是男裝,這是根據她的身量定做的,以往是為了方便練習刀槍騎射,總比裙裝要適合上朝堂。
她發冠高高束起,垂下一瀑鴉黑色的馬尾,晨光淬在她發冠上,朝氣蓬生。
陸霜此次沒有叫二煥駕車,也沒讓雲嵐和圓丫跟著,隻自己牽了一匹馬來。
街上有些趕早市的女子見了,目光頻頻向她看去,隻覺豐神俊朗,青蔥年華,一時間雌雄難辨,忘卻了陸家此時並沒有及笄男兒郎。
她駕馬而去,青袍微揚,不足一刻鐘,已然立身在高聳的宮門前。
此時晨霧儘散,春景良辰,陸霜將今日定義為重生以來最美好的一日。
但素來無完美之事,她才將馬拴好,轉而見到旁邊一排等候官員的馬車裡,露出一張熟悉而可怖的假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