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迸鮮少說這些深思熟慮的深奧話,但他說了,陸霜便是發自內心的讚同。
她與劉迸在大義方麵一致,劉迸與她而言是兄長,也是知己。
約莫這些都是以往陸岐教導他們時,潛移默化的結果。
而陸倩與吳氏相伴的時日多,思想上與他們沒有可言之處。
不過陸霜既然幫劉迸應下了,那他自然還是會回府見陸倩一麵的。
當日他回府時,正巧遇上陸霜來當值,陸霜騎著馬攔在劉迸的馬前,道“兄長,今日你回去,她大概會給你備下了芡實糕。”
劉迸先是一愣,繼而笑出了聲。
有人越來越精了,轉達個話都不忘從中撈點好處。
是誰愛吃芡實糕?他不說,隻道“如此甚好。”
陸倩備下了許多話術,巴不得在這一日把與劉迸空曠了十幾年的兄妹情全都補上。
以她的演技,要讓劉迸心生感觸並不難,隻不過因為陸霜提前打過預防針,所有劉迸全程沒有聽進心去。
雖然沒有走心,但他麵上功夫做得還是相當不錯的,神色和藹,笑容誠懇。
話到最後,他看著桌上的芡實糕道“這些我就帶走了。”
陸倩本來以為他對著芡實糕沒有興趣,還覺得陸霜在騙她,可聽到他要全部帶走,心中便鬆了一口氣。
看來義兄這是接下了她的好意,那以後他們兄妹倆關係自然能親近不少,來日便可為二殿下所用。
霞鋪天邊時,陸霜散值騎馬回府,一進院內便見到滿滿一碟子芡實糕擺在石桌上,便坐下就招呼雲嵐和圓丫一起來吃。
圓丫是個饞嘴的,起初還不好意思,隻慢慢拿了兩塊來吃,吃了之後便不顧及許多了,一塊接一塊地往嘴裡塞。
是日夜裡,鐘黎也回來了。
他這幾日出了一趟京,本來是明日回來,但終究是沒忍住趕了個夜路。
到陸府時已是戌時,圓丫坐在陸霜門外打嗝打個不停,他小聲問了圓丫兩句話,圓丫輕聲回他幾個字就要打一個響亮的嗝,兩句話分成了七八句才說完。
鐘黎好不容易聽完後,自作主張地進了陸霜屋裡,在靠窗的坐榻上小等了一會,就見陸霜穿著寢衣進門來,身上攜著沐浴過後清潤氣息。
她一進門,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慵懶地倚在窗邊,還毫不避諱地將目光落到她身上。
外頭月明星稀,清冷皎白的淡光散進窗欞,浮在他的黑衣上。
陸霜微微一怔,神色又恢複平常,道“今日難得穿黑衣啊。”
鐘黎道“喜歡嗎?”
陸霜道“無意冒犯,我隻想說——隻要是你穿的,我都不喜歡。”
她語氣淡淡,如聊家常一般。
鐘黎來勁道“那我不穿你喜歡嗎?”
陸霜道“喜歡你妹。”
鐘黎依舊如聊家常一般,道“我沒有妹,那你隻能喜歡我了。”
陸霜“……”
她發覺他變了。
他最初來時還端著幾分高傲矜持,後來綠茶喝上頭了開始茶言茶語,到了現在,是越來越皮厚了。
不對,不是變了,而是偽裝慢慢掉色了。
怕是這副人模狗樣的姿態才是他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