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作為沐劍寧,我該做的事情做完了,也該去乾爹麵前儘儘孝道。”
男人皺眉“如果再回韓家門下,可就一輩子就隻能是你乾爹的女兒了。”
阿沐點頭“活著的終究比死了的需要顧念,隻不過,可能對不住你。”
他腦中繃著的那根弦當即斷了“阿沐!”
懷中人輕輕推開他,這就拉了他的手回身一起坐在了榻上,他目光灼灼,平時淡漠的俊容似乎在她麵前從未有過,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潑冷水,也真是混蛋。
她抿著嘴笑,頭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頭上麵“彆著急,你聽我說,殿下以為這世間情愛如何?可有一生一世的愛戀?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於你,你也仍舊癡狂的那種,可有嗎?”
李煜偏過臉來看著她“我不知道彆人,倘若你再騙我,腿打折。”
說著還大力捏住了她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阿沐才不怕他“我隻問殿下相信這一生一世嗎?能做到嗎?”
男人眸色深沉“你一味地在我心口上下刀子,還能一直縱容你,是我心大還是你心大?擇日成婚,否則休怪我翻臉!”
這模樣,可每次說要翻臉的時候一樣。
阿沐被他逗笑“殿下對我可真是癡情。”
男人頓惱“當真是笑掉大牙了,除了你燕京沒有女人了?”
阿沐抿嘴,可不等她開口敲門聲頓起,長路在外麵“殿下,,我讓灶房熱了飯菜,吃點吧。”
在席上也沒什麼東西,不過李煜此時哪有心情吃飯,一開口還帶著怒氣“滾!”
長路隻當他氣還沒消,隻在門口苦苦相勸,說他為了阿沐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雲雲,引得阿沐笑得東倒西歪,替他開了口“長路啊,正好我也一天沒吃飯了,拿進來吧!”
長路“……”
他萬萬也沒想到,始作俑者現在就在屋裡,推門而入,一眼瞧見那個沒良心的阿沐,正捶著他家殿下肩頭笑得歡快,眼淚都笑出來了。李煜在旁黑著臉,長路期期艾艾走了過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沐靠在李煜肩頭,用他衣裳擦著眼淚“長路,好久不見啊!”
長路有點懵“阿沐你怎麼在這?怎麼沒去宴上?”
她對他眨著眼睛,大言不慚“這還不知道,我對你家殿下可真是一往情深,巴巴地來哄他,可惜人不搭理我啊!”
說完忍不住又是哈哈大笑,要撲過去結果被李煜嫌棄地推了開來。
長路無語,忽然想起了那句概不見客。
秋時晚霞落得也快,這麼會兒功夫已然夜幕降臨。
長路擺了菜伺候著兩個人用了飯,其實也就是阿沐一個人吃,他家殿下可能是癡癡看著人家吃吃喝喝就飽了,竟然沒吃兩口。倒是阿沐大吃大喝了一頓,毫不客氣。
吃飽喝得了,長路下去準備洗漱,去打熱水了。
阿沐攤平自己,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兩個人之前的爭執似乎沒有任何的結果,她仰臉看著梁頂,那個訂魂的鈴鐺還在那掛著,目光頓時閃了閃。李煜仍舊坐了桌邊,也注意到了她目光所及,頓時咬牙“今天到底因為什麼來?”
阿沐抿嘴笑“怎麼,上你這蹭頓飯不行啊!”
他自然是不肯相信“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隻此一回。”
不過這話想起來也是沒什麼分量的,她拍著胸口坐了起來,上前拽著他袖子晃了晃,人也沒搭理她。
她自知沒趣,隻好正色看著他,實話實說“我想和乾爹一起走。”
韓湘子現在是陪伴著老皇帝的最後時光,兩個人本來是遊山玩水,現在韓爹爹回來是為孩子作畫像的,要走也是去見老皇帝,她跟著乾什麼去,聯想到她之前說過的話,他臉色頓沉“就是說,之前讓我做的那些事一旦做到了,你又反悔了。”
阿沐嘟了嘟嘴“沒有。”
他怒意更盛“你以為我能等你一輩子?願意走馬上走!”
說著拂袖而起,再不理她。
這麼會兒功夫,牛二又來喚他,說是晉王傳他過去說話。
李煜頭也沒回地走了。
阿沐對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絲毫不受他心情影響。
長路打水回來,她甚至還指揮著他,將浴桶抬了屋裡去。
李煜在前院坐了一個多時辰,詳細對父王講訴了他在趙國的經曆,以及兩國盟約和沐貴妃的事情,李敏勒住他的脖子也背了好一會兒,等他從前院回來時候,藤蘭正在屋裡收拾東西,地上許多的水,浴桶裡麵熱水已經放好了,長路低著頭伺候著他寬衣解帶,她連忙退了出去。
說起來,多日不曾回家,此時在家裡泡在水裡的感覺特彆的舒服。
有一種歸屬感,是自己的家。
男人閉著眼睛,冰涼的心總算得到了一絲絲的安慰。
長路給他擦背,牛二進來給他添熱水,舒舒服服洗了澡再換上中衣褲已經早過了戌時三刻了。
轉眼間時間竟然過得那麼快,李煜洗去風塵,一臉疲色“退下吧。”
長路和牛二也不敢言語,躬身退出。
裡間的桌子上,燭火跳著火花。
那星星之火,像極了阿沐眼中的火苗,她總是那樣隨性,完全不顧及他的想法。
自古以來都是情深必傷,想必這個沒良心的混蛋姑娘,這時候已經回了韓家小院了吧,床上幔帳放了下來,男人緩步走過去,目光卻是頓在了幔帳上麵。
剛才並未注意,此時定睛一看那上麵竟然映著一個人影!
李煜大步上前,一把將幔帳掀起了開來,正對上阿沐的笑眼。
她穿著他的大袍,露出一小截小腿,此時側身歪在他的床上,伸手卷著自己的長發“殿下你這也太慢了些,我可等了你好半晌了。”
他抿唇,眸色漸深“你怎麼在這?”
阿沐笑,隻對著他勾指。
李煜喉節微動“你知道你現在在乾什麼嗎,嗯?”
惹火上身,就是她想走也走不了……
窗外明月高懸,後院裡的那棵樹上的枝葉隨著秋風擺動起來,映著光影在窗戶上搖曳,風嗚嗚地響,不知名地蟲兒也叫了起來,這個夜真的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