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殿下想喝蓮子粥。”繡玉看著還呆懵懵的小姑娘，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她的雲袖。
清嬌這會兒意識才一點點醒了過來，她軟軟地捂唇一嗬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
繡玉吩咐著阿姣打來清水，一邊伺候著清嬌洗了臉，一邊道，“奴婢方才去前院送了主子您新做的‘花納百川’，是福公公親自跟奴婢說的。”
清嬌聞言一驚，蹙了黛眉看向繡玉，“你方才去了前院？這大中午的，你往前院跑什麼？我不是說了如今咱們殿下鬨脾氣，宮裡的貴人們定會來看，都不許在這個時候擅自出門？”
繡玉陪著笑對上了清嬌不悅的目光，上前拉了她到妝案前道，
“主子息怒，奴婢這也不是去旁的地方。而且您今早也聽到了，童細姐也知道了殿下喜歡您做的‘海納百川’，正打著主意呢。這咱們若是送得遲了，讓那月寧齋搶了先去哪行？”
清嬌看著繡玉這一副為她好的神色，果然又是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禁微惱，“這哪裡是誰先誰遲的事！而是萬一衝撞了宮裡的貴人，你有幾條命？咱們安寧齋還能有幾條命！”
繡玉無奈，“主子，這‘海納百川’本就是殿下喜歡，是殿下遣福公公來讓您再做個送去，奴婢去送又怎麼了？就算真的碰上了宮裡的貴人，也隻會誇您心靈手巧，能逗殿下歡心，還能申斥咱們嗎？”
清嬌看著繡玉的態度，更是一陣無力，“若真是你說的這樣，先前你去時，前院的人為何叫你先回來？是你更懂上麵這些主兒的心思，還是前院的那些公公更懂？”
繡玉被小姑娘說得一噎。
清嬌見她沉默了，黛眉顰蹙輕搖頭，叫了阿嫵來給她盤頭梳妝，也沒再與她多說什麼。
左右她又聽不進去，何必多費口舌。
“是是是，奴婢受教了，下回定不這樣著急了。”繡玉見清嬌沒再揪著不放，又笑吟吟地來到了小姑娘的身邊，擠開了阿嫵，一邊給清嬌簪著珠花，一邊殷勤地說道，
“主子，您彆糾結這事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殿下想吃蓮子粥！這可是福公公見主子得殿下喜愛，故意透露給咱們的，您可得抓住這個機會啊！”
清嬌透過銅鏡看了她一眼，輕輕歎了口氣，“罷了，先去給殿下準備蓮子粥吧。這可是份大人情，繡玉，你包個大荷包帶著，等咱們去送粥時塞給福公公。”
繡玉笑著應下，又從清嬌的首飾匣中選了個珍珠繡釵要給她簪上。
清嬌素手輕抬攔下了，“今日就簪這一枝珠花吧，殿下受傷，我打扮得素淨些，彆招搖才是。”
說著，小姑娘起身拿了繡扇帶著繡玉、阿嫵和順意出了門。
清嬌走在宮巷中，芙蓉團扇輕輕搖，出神悄思著什麼。
繡玉在旁沒瞧見小姑娘的若有所思，反倒是瞧著跟在後麵憨厚的小太監順意，疑惑問道，“主子，您帶上這小廝做甚？帶他還不如帶那個順心，倒還機靈些。”
清嬌聽到繡玉的聲音剛回神兒，還不等她說什麼，就聽繡玉忽然驚呼一聲，還拉住了她。
小姑娘被她拽得嚇了一大跳，手中團扇都在空中飛了半圈，才被抱到了身前，嬌驚軟怯地看向了繡玉，“怎麼了？”
“主子，咱們走錯路了！”繡玉一臉著急地說道，“這可不是去膳房的路，您怎麼往蓮池方向去了？”
清嬌聞言隻覺一陣莫名其妙，“我就是要去蓮池啊，咱們王邸裡不就隻有蓮池裡有新鮮的蓮子嗎？”
繡玉看著小姑娘認真的神色不似在說笑，不禁詫異道，“主子，您這是要……現去摘蓮子？”
清嬌搖著團扇，點了點頭，“是呀，怎麼了？”
繡玉張了張嘴，一半驚訝，一半又無語，“主子，膳房定是有現成的蓮子，哪用您去現摘啊？方才奴婢回來時經過膳房，已經吩咐膳房做一碗蓮子湯了。”
清嬌聽她又自作主張，不免又蹙了黛眉。
不等清嬌說什麼，繡玉便忙道，“主子放心，奴婢沒說是殿下要吃，奴婢隻說是主子您要吃的。咱們現在去膳房拿上，直接送去前院就是！”
“這離晚膳還早呢，我親自給殿下做一碗，不是更好？”清嬌不想聽她的，轉身繼續往蓮池走去。
繡玉見狀，連忙攔了她道，“主子您糊塗，膳房的廚子手藝定是比您強的，哪用您親手做這些啊？更何況，福公公都說了殿下想吃蓮子湯，您這會兒現去摘蓮子，等剝好做好，都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清嬌瞧著繡玉著急的樣子，隻問她，“福公公與你說這話時，可有說殿下是即刻想要吃到？可有催促你的意思？”
繡玉一愣，“這福公公一向麵色深沉的，奴婢也瞧不出什麼來……”
清嬌看著她的反應，抬腳便繼續往蓮池走去，
“這便是了，若殿下即刻想吃，哪還輪得到咱們來送？殿下直接讓膳房送就是了。福公公特意暗示咱們去送，自然是送心意的，至於味道，讓負責殿下膳食的廚子在旁指導就是。”
繡玉被小姑娘堵得沒了話，隻得應了聲“是”，老實跟上了。
到了蓮池，順意劃了小船，清嬌親自挑了幾株蓮蓬，摘了回安寧齋，也是小姑娘親手剝了蓮子，阿嫵在旁邊幫忙。
繡玉則被清嬌打發去了膳房，去打點安排。
想要親自下廚給殿下做吃食，可比命膳房做一碗粥送去給殿下麻煩得多，得空出一個單獨廚位，還得收拾乾淨，更得有主廚副廚在旁邊指導，侍菜嬤嬤和宮女們在旁幫忙……
這些都是要事先去打點的。
安寧齋裡，小姑娘坐在桌前一顆一顆地剝著蓮子，粉唇輕嘟，不太開心。
阿嫵瞧在眼裡，輕聲勸道，“主子您消消氣，繡玉姐姐今兒是太大膽了些，但好在她也沒碰上宮裡的主子，還因禍得福知道了殿下想喝蓮子粥，也算是好事了。”
清嬌氣嘟嘟地衝著蓮子使勁，想著繡玉向來不將她的話聽進去的態度，一陣煩煩，
“這次是僥幸沒碰上宮裡的主子，下次呢？她再這樣一意孤行下去可不成，早晚得闖出大禍來。”
阿嫵聽出了小姑娘是真的動了氣，試探著詢問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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