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監回過神來,見方休臉色關切,便一笑,又作和藹神色,揮揮手道“沒事,隻是有些感慨。”
這會兒,他才注意到房間角落裡的胡小桑,不由咦一聲。
老山監一把年紀,見過世麵儘多,張嶺都能瞧出來的端倪,自然逃不過他的法眼。
他跟張嶺對過一個眼神,便各自促狹一笑,又朝方休投來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好似個無良長輩。
糟老頭子,壞得很。
方休也順水推舟,裝出難為情的臉色。
他昨夜通宵達旦馬不停蹄,把小狐狸摧殘得行動都不便,就是為了讓旁人以為,他一夜都在豔福之中,自然便跟外麵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關係。
沒錯。
根本不是貪圖享樂。
根本不是。
“好了,我們來說正事。”
老山監咳嗽一聲,朝張嶺道“方休可有跟你說過那件事?”
“哪件事?”
張嶺聽得糊塗。
“那便是還沒說,沒關係,既然你做師伯的今日在場,就現在說吧。”
老山監笑一聲,看向方休“我之前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要不要拜入我門下,如今已經一個月有餘,考慮的怎麼樣?”
該來的還是來了。
方休歎一口氣。
邊上張嶺卻是眼睛一瞪,張口道“老山監,方休是我青石觀的弟子!”
“我知道。”
老山監點點頭,卻看也不看他,隻盯著方休。
“老山監的真經玄妙,方休受益匪淺。”
方休拱手行禮,誠懇道“若是老山監不嫌棄,方休願以師禮相待。”
張嶺臉色大變。
自他接手青石觀,起先雖也隻把方休當做工具利用。
可相處以來,方休的機緣之深厚,為人之謙卑,裡裡外外都將他這師伯與青石觀照顧周全,張嶺早已折服,故而才心甘情願奉方休為青石觀一脈之主,也誠心實意把方休當做晚輩師侄愛護。
這青石觀的寶貝,張嶺怎會願意他改投老山監座下?
“師侄,你……”
張嶺正要插話,忽而一愣。
方休分明說的是……
願以師禮相待。
也就是說,不是真個師父?
他竟然拒絕老山監?
張嶺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平心而論,他青石觀隻是良鄉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叢林,而東羅宮卻是燕山大羅外傳。
老山監雖非燕山真傳,但在大羅派也頗有幾分地位,遠非他張嶺能比。
這事隻怕無論讓誰來選,都會拜老山監為師。
方休竟然拒絕?
“你說什麼?”
老山監亦是錯愕。
方休神色嚴肅,再行一禮,畢恭畢敬重複道“方休願以師禮相待。”
“你不願意拜我為師?”
老山監臉色變化,有些惱怒地問道“我待你如何,東羅宮上下皆知,難道你瞧不出來?”
“正因老山監的恩情,我才不能拜師。”
方休低著頭,緩緩道“伏龍真經雖然玄妙,卻非我良配。我此時即便拜師,來日若再有機緣,定然也會洗去伏龍氣息,轉而修行其他道法……若是如此,反而讓老山監空歡喜一場,不如我趁早說明。”
“那你這般殷勤來東羅宮聽經,是為了巴結我,哄騙我,消遣我的?”
老山監身遭有風鼓蕩,是盛怒之下,一身真氣不受控製地湧動,他眼神如刀,釘在方休身上,咬著牙道“枉我如此看重你,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
“老山監,錯的不是我。”
方休抬頭直視老山監,眼神果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