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茶客哈哈一笑,便問道“你可知為什麼耽擱?”
“為什麼?”
旁邊幾個茶客皆聽得好奇,豎起耳朵來。
“那是因為……一位貴客未到!”
“貴客?”
“我可是聽說,此次琉璃法會儀式隆重,是白馬寺近百年來布置最浩大的一次法會。能有什麼貴客,值得白馬寺為他把時間延遲?”
“哎呦,你彆賣關子了,快說!”
“那位貴客就是……”
茶客環視一圈,壓低聲音道“金國廟,玉藏大師!”
“竟是他!”
“難怪難怪,他可是國師玉蟬子的師兄!”
茶客拿起茶碗飲一口,一抹嘴巴,頗為自得地道“玉藏大師今日到,所以城門才如此擁擠,都是等著一睹玉藏大師真容,想沾染幾分佛法福緣的。”
“胡說八道。”
卻有一個茶客聽得不樂意,嗤道“讓白馬寺等到今日才來的那位貴客,分明是東甌聖僧釋讚寧。”
“釋讚寧大師?”
“那可不,東甌路途遙遠,又有戰亂阻隔,釋讚寧大師才會晚到。”
“放屁,分明是金國廟玉藏大師!”
“胡扯,絕對是東歐聖僧釋讚寧!”
眼看兩位茶客就要吵起來,正喝茶吃餅的老和尚放下茶碗,口宣佛號道“兩位施主不必爭論,白馬寺並非是為貧僧才推遲琉璃法會。”
幾個茶客聽得一愣。
“貧僧正是自東甌而來的釋讚寧,隻是不當聖僧之稱。”
老和尚謙虛道。
“聖僧!”
“釋讚寧大師!”
香客們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起身行禮,好一番熱鬨。
這邊一口一個聖僧叫得響亮,一路之隔的洛陽城門前,那些把城門差點堵塞的信徒卻似乎沒有聽見,依舊眼巴巴望著管道,沒往這邊投來一眼。
方休又掃一眼那個瞧起來不大機靈的,正搖頭晃腦誦讀著《藥師琉璃經》的木訥小沙彌。
他清晰感受到,是這個小沙彌施展念力,將茶攤隔絕於路邊,才沒有讓釋讚寧的名字暴露。
小小年紀,卻是一位五識金剛。
這般成就,放在當世道門,能把被稱為燕山道子的寧采臣給比下去。
卻名不見經傳。
方休默默一歎,果然不能小瞧佛門。
“無量荒佛,幾位施主皆是福緣深厚之人,隻要誠心誦經,自然能得佛法庇佑。貧僧……貧僧還沒吃完這餅呢。”老和尚一番口水,好容易將圍過來的茶客們給勸回去,才繼續喝茶吃餅。
茶客們卻沒打算放過他,方才提他名字的那個茶客便問道“聖僧,白馬寺等的貴客,真的不是你?”
“的確不是。”
釋讚寧搖搖頭,道“白馬寺並未請我,是我是聽聞琉璃法會之名,帶著弟子不請自來,怎會是白馬寺的貴客?”
“這麼說,貴客真的是玉藏大師?”
“想來也不是。”
老和尚笑著搖搖頭,卻沒打算細說緣由。
不過他雖然不說,方休卻猜到了。
佛門之中,白馬寺與金國廟一為泰山,一為北鬥,地位不分伯仲。
即便白馬寺果真請了玉藏來參加琉璃法會,也絕不會等他七天,平白落自己臉麵。
或者說,玉藏哪怕遲到半個時辰,就不再是白馬寺的貴客。
“既不是聖僧,也不是玉藏大師。”
茶客們滿頭霧水。
“那白馬寺的貴客,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