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易夢潔摁下拒接鍵,又從通訊錄中翻出一個屬於海市的號碼。
她終於按下這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易星,我是易夢潔。”
深冬的後半夜,坐落在a大門口的24小時咖啡館格外冷清,前台的值班的服務員杵著手打盹。
靠近窗戶的角落,幽黃的燈光下,一個身著頭戴鴨舌帽的少女坐在那裡。
帽簷壓著她的眉眼,清晰的下頜線勾勒出優美流暢的線條。
少女並不焦急,姿勢慵懶的拿著手機,時不時在上麵點一下。
差不多兩點鐘的時候,咖啡館的門才被推開,易夢潔收拾好情緒,徑直走向那個少女。
易星聽到聲響,撩開眼皮,星眸清清冷冷,並沒有過多的情緒。
“不好意思,我住的地方離得有點遠。”易夢潔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鼻尖凍的紅撲撲的。
易星搖頭,收回打量的視線,“沒事,需要幫你叫一杯熱水嗎?”
“不用。”易夢潔瞥到她麵前還未完全融化的冰塊,叫來服務員,“你好,一杯冰美式。”
易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記得你以前說這東西就像是中藥,一口都不願意喝。”
易夢潔嘴皮扯了扯,小家碧玉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泛著水光的眼睛刻意避開易星的打量,“人總是會變的,有時候也想嘗一下這東西是不是真的那麼苦。”
少年易星請她喝過第一杯冰美式,那時候的少女明媚純真,目光炯炯的看著她,“怎麼樣,怎麼樣?”
易夢潔嘴巴都是一口酸澀的苦味,癟著一張小臉,“一股中藥味,我不要喝了!”
易星嘿嘿的笑,把她手中那杯拿過來,極其享受的喝了一大口。她驕傲的說:“隻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苦,之後的每一口都能品出醇香,我爸爸說的!”
易夢潔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想到易星的笑容,明媚如春光,似乎隻要看上一眼,心中的陰鬱立馬就會煙消雲散。
而此刻,易星就在她麵前,清冷的眉宇藏著淡漠的憂傷。
易星忽略掉她眼中澎湃的濕意,問:“你今天找我有事嗎?”
易夢潔自嘲的笑了起來,“易星,你是不是這些年恨死我了。”
她用的是陳述句,說話這句話,就把臉彆開,“如果是我,我肯定恨死我自己了。”
“還好。”易星回她,伸手撩了撩垂下來的頭發,“那時候你也是個半大孩子,我理解。”
“你不理解!”易夢潔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脊背挺得筆直,眼含熱淚,“你應該恨我才對,如果不是我說了那些,你也不至於後來過得那麼辛苦。”
她捂著臉龐,哭得不能自已,肩膀無助的顫抖著,“易星,你應該恨我的!”
“你應該恨死我的!”
易夢潔滿腹委屈,早年間的噩夢如今就像是潮水席卷著她,16歲的自己夜夜都在夢中啼哭。
哭著哭著,就看到了易星,那張陽光明媚的笑顏破碎在大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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