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沒說錯,郯城確實是我攻下的。”
徐宗文和聶蓁兒兩個走走停停,聊了半個時辰,從姓氏郡望到喜好愛惡,從天氣陰晴到郯城大小趣聞,不過有一點不變的是,永遠都是聶蓁兒在主動挑起話題,徐宗文隻是隨口附和,四個字,淺嘗即止。
“那就前麵的陶客居吧?那兒是昨日張三那小子帶著親兵隊藏匿的地方,去捧捧場。”徐宗文追上二人,三人站在陶客居外,駐足議論起來。
“自然要好好捧場。”沈玉和鄭略各自點了點頭。
“這位姑娘是?”沈玉見到徐宗文身後的聶蓁兒,總覺得有幾分麵熟,卻沒有想起昨夜的事。
“這不是昨夜太守府裡的姑娘嗎?”無疑,比起徐宗文來,鄭略眼力不錯,記性更是出了奇的好。
四個人正在相互介紹熟識,裡邊陶客居夥計聽到動靜,佝著身子出門來迎“幾位小哥如此匆忙,不是本地人士吧?”
“——”沈玉伸出手暗中拉了拉鄭略的衣角,鄭略正要說的話被止住了。
徐宗文倒是完全不顧及,他笑著走上去回道“我們是軍上的。”
“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從南邊來的!”夥計不假思索道,郯城人人皆知昨夜晉軍大敗秦軍,趁夜收複了郯城。
論及江左,夥計開始還滔滔不絕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進了門,徐宗文見掌櫃的眉頭微皺,話音一轉“伍兒,請四位客官進去。”
徐宗文沒有去琢磨什麼,他停下吩咐道“貴店有什麼好吃食,還請掌櫃的先給我們上些,千萬不要吝嗇,我的兩個兄弟可是餓壞了。放心,銀錢不會短缺了你的。”
“好,四位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吩咐,稍等片刻。”掌櫃的聽到銀錢二字瞬息之間眉頭皺的更甚,但很快又擺上了一張笑臉。
“有勞掌櫃的了!”徐宗文進了陶客居尋了個靠著窗戶的僻靜所在落座。
不到一炷香的時辰,五六個香噴噴,熱乎乎的好菜就被小二相繼端了上來,徐宗文三人趕了兩天的路,一路上隻有冷冰冰的乾糧充饑,突然見到這樣足的熱食,哪裡還忍得住?
沈玉,鄭略二人腹中饑餓自不必說,飯菜還沒有上齊便業已食指大動,兄弟幾個相視一眼,心領神會,紛紛拿起箸,開始夾起好菜狼吞虎咽起來……
“都尉,不用客氣!”聶蓁兒倒是不認生,沈玉和鄭略兩個還沒動手,半張餅子就已經被她塞進櫻桃小嘴了!
徐宗文見他們吃得香,也拿起了箸。
”不知蓁兒姑娘今後有何打算?”
徐宗文了解到聶蓁兒是東海祝其縣人,年幼時因家中苦於勞役,父親兄長都病亡,家中隻有姐弟相依為命,自幼學了些雜技,姐弟二人便在郯城街頭雜耍賣藝為生,倒也勉強能夠過活。
直到不久前東海太守李演強征租稅,搞得民怨沸騰,激起民變,秦軍剿殺百姓時她與弟弟失散,後來起了刺殺李演的念頭。
“還能如何?怕是也隻有重操舊業……”
聶蓁兒說她跟著徐宗文就是因為知道了他是晉軍都尉,管著郯城所有人馬,這才接近他想要利用他找到胞弟。
徐宗文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姑娘一時羞赧,又突然口齒伶俐,原來如此。徐宗文當下應下替聶蓁兒尋找弟弟的事,這才讓聶蓁兒滿臉憂愁一下子又恢複了些血色,一切煩惱也隨之雲開霧散……
徐宗文一席閒聊正酣,此時,一個皮膚黝黑,另一個體型矮小,看上去都二十五六歲模樣,兩個身穿晉軍甲胄的軍士提著鋼刀,大搖大擺進了門。
“掌櫃的,好酒好菜伺候著!”
二人踏進鴛鴦客棧稍稍一停留,左右嗯觀察幾息,徑直就往二樓上去了。
沈玉放下碗,低聲道“大哥,那兩個好像是諸葛侃手底下的人。”
掌櫃的嘴裡埋汰了一句“怎麼又來了……”
“你們看出那掌櫃的有什麼不對勁嗎?”沈玉冷不防來了這麼一句。
鄭略道“他一聽說我們的當兵吃糧的就麵露憂色,一定有鬼!”
“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隱情!”
鄭略拍了桌,把著酒杯略有不滿道“難道我們當兵的得罪了他?”
徐宗文提議把人叫來仔細問問,鄭略應聲起身,五大三粗的莽漢一站到櫃前,掌櫃的和夥計嚇得直哆嗦,還以為鄭略要乾什麼?
到了徐宗文一桌子前,那苦瓜臉的掌櫃還是默不作聲,倒是夥計一臉實誠回道“幾位客官有所不知,昨夜開始便有軍士來陶客居,一直來了好幾撥,但從沒有一個人給過飯!”
“哦?”徐宗文眉峰一皺,沈玉三人麵麵相覷,看著眼前依然擺放整齊的酒杯,沒有一個人倒酒,都伸長了耳朵聽徐宗文與夥計相談。
“店家,這夥計說的可是實情。”鄭略一杯下肚,黑臉泛紅,抬頭瞟了掌櫃一眼。
“小民不敢說謊,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