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洛故意落後半步,以示主臣有彆,他答道“五千朱雀營,一個不少,全都跟隨屬下來了江東。兄弟們早就心癢難耐,聽說二哥、四哥在吳縣苦戰,都指望著能早一些跟隨著大哥上陣殺敵,解救自家兄弟!”
”是啊!自從大哥與燕國訂立盟約以來,我們好久都沒見過血了,整日在營中訓練整備,好是無聊枯燥,都快把我給憋死了!”張軌本也是文質彬彬的,經曆了北伐的戰火洗禮,又常與鄭略廝混,性子竟也大大咧咧起來,說的話與鄭略簡直一模一樣。
徐宗文停下腳步,打量到張軌左手手掌,那握著刀柄的手指隻剩下了四個!
白狼渡之戰時,張軌奮勇殺敵,戰後才發覺自己的手指被鮮卑人斬了一指!
不隻是張軌斷指,田洛的後背有一處兩寸深的刀傷,沈玉的肩胛處也中了兩箭,諸葛侃的坐騎死了又換,換了又戰死,其本人也受傷多次。
更彆說一向衝鋒陷陣最勇猛的鄭略,臉上的箭傷,腿上的刀傷還有胸口搏鬥時的傷痕,渾身上下硬是沒有一處傷口是在後邊的!
“這兩年,你們跟著我北伐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傷,等平了孫恩,我向朝廷舉薦你們出任一方,做一郡太守,再討一個鄉、亭侯的爵位,封侯拜將,再娶上一個嬌滴滴的小媳婦,這可是人生快意事!”說著徐宗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眾將跟著徐宗文一起大笑,這樣的日子光聽著就十分的享受!
田洛突然走到前頭,朝著徐宗文拱了拱“大哥曾發願驅除胡虜,恢複中華,如今北伐尚未成功,我等怎敢做如此想?什麼狗屁的太守,鄉侯,亭侯,我們才不稀罕,跟著大哥南征北戰,殺胡虜才是真正的人生快意事!”
張軌等將校也擠到徐宗文身前,一個個異口同聲道“驅除胡虜,恢複中華!”
“好!”徐宗文抓住田洛的雙手,又示意眾人不要多禮,他環顧了一圈,朗聲道“有你們這班弟兄,我徐驍此生無憾!”
“將軍!將軍!將軍……”朱雀營的將士們感同身受,都大聲喊著徐宗文,相比文縐縐的主公,他們更喜歡直率一點的叫徐宗文將軍。
“好了,召集眾將,大帳議事,老規矩,先定戰法,行軍路線……”徐宗文大手一揮,眾人紛紛緊隨其後。
人群之後,郭裳站在郗儉身旁,看到徐宗文如此深得軍心,他頗有感慨的道“主公手底下都是這樣的忠貞耿直之士,何愁孫恩不滅,北虜不平,大業不成!”
“這隻是滄海一粟,主公現在手中可是有五萬的驍騎軍!在洛陽,在青、徐二州,主公更是深得民心,得士庶擁戴,主公上馬治軍,下馬治民,文武兼備,也是我等之福!”郗儉自青州開始跟隨徐宗文,時間比郭裳長一些,了解的也更全麵。
“走吧!大帳議事。”郭裳催了催郗儉。
郗儉看著已經將自己甩的老遠的郭裳,指著他笑罵道“這個郭子衿,還真是桀驁不馴!”
台城,顯陽殿中,當陳太後從華福子嘴裡聽到聽到太極東堂裡首輔王珣、國舅王恭二人為了一封《平賊疏》與徐宗文意見相左,氣的大發雷霆!
“吾雖沒有像定皇後當年那樣鳳冠霞帔,十裡紅妝嫁入皇室的榮寵,可是吾是天子之母,沒有吾何來天子?怎生不能碰一碰政務?彼等左一句牝雞司晨,右右一句呂後乾政,吾的德行難道還不如賈南風嗎?”
華福子在一旁小心奉承“太後說的是,您是天子之母,天下之母,誰敢對您不敬?首輔不過是倚老賣老,中書監也是自恃有元舅之尊,可那又怎麼能與太後的尊貴同日而語?”
見陳太後臉色稍緩,華福子繼續道“還好有徐征北替太後說幾句公道話,隻要有了徐征北的支持,太後臨朝那是遲早的事!”
聽到徐宗文的名字,陳太後原本起伏不定的胸口終於平靜了下來,她長舒了一口氣,歎道“可惜徐驍即將出征,朝中又成了二王的一言堂!”
琅琊王氏與太原王氏的力量確實不容小覷!
琅琊王氏雖今非昔比,當年的王與馬,共天下亦已成過往雲煙,可是王導的子孫在朝堂上依舊擁有不少的話語權,尤其是當今的琅琊王氏家主王珣。
要知道,昔年,王珣也與謝安、車胤等人先後入過大司馬桓溫的幕府,謝安能頂替桓氏,王珣帶領琅琊王氏再次崛起,二次成為當軸士族未嘗不可!
不可不防!
“你去,再催一催王國寶,隻要太原王氏站到外麵這一邊,再等徐驍得勝歸來,這朝堂由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陳太後自以為運籌帷幄,忙吩咐華福子。
“臣,遵太後詔令!”華福子低著頭,緩緩退出顯陽殿去。
前內侍監王貞死於華齊與張貴人之手,華齊與孝威帝、張貴人夫婦又死於非命,整個禁中台省僅剩下一個老邁的少監魏忠是資曆最深的,華福子眼下是陳太後的心腹,又與徐宗文有交情,頂替魏忠,甚至出任內侍監都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朝政即將歸於太後,自己也藉此機遇直上青雲,華福子出了大殿連步子都輕飄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