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王府!”葛遊徼的手顫抖著,他望著不遠處的紫袍少年,忍不住好奇心的問道有“那這一位是?”
曹吾收好長刀,正在檢查紫袍少年傷勢,他回頭答了一句“這位是我們家世子爺。”
“世子爺!”葛遊徼吞了吞口水,我滴個乖乖!
陳留王乃前朝禪位的魏元帝曹奐之後,是為晉的二王三恪之一。
第一任陳留王即是曹奐,至今一百多年了。
陳留王傳到現在的曹勱已經是第三世,曹勱當了三十年的陳留王,然而卻子嗣不豐,先前所生五子皆早夭,年近五十才有了這十六歲的曹恢,早早地便立為了世子,簡直是視若珍寶!
“哪一個不長眼睛的家夥竟敢襲擊刺殺世子?待我家府君查明真相,一定給世子爺一個滿意的交代!”葛遊徼畢竟隻是個小小的遊徼,他的上麵還有建康六部尉,還有縣丞,還有建康令王複。
“敢問足下何人?”曹叔讓人給那個身著紫袍的少年世子包紮,見葛遊徼上前,問了句。
葛遊徼加快腳步上前答話“小人隻是安業坊的一個小小的遊徼,聽到此地有動靜,不敢耽擱,便帶人前來……”
“是什麼人敢在本部尉轄內鬨事?”葛遊徼正在與曹氏的人攀談,恰好北部尉劉稚聞訊也帶人趕到了。
“見過劉部尉!”
“免了。”
北部尉劉稚皺著眉頭上樓,他半道上就聽到了動靜,還親眼見到黑衣人跳窗逃跑,他讓人前去追捕,自己先進了聞樓。雖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見到滿地狼藉,橫屍遍地,他再也不能平靜了,今日這事鬨得也忒大了!
劉稚深知,這個建康城的治安是不好管理的,哪怕隻是分掌建康北部治安。
建康為國都,官宦權貴,三教九流,不知道哪位就有什麼背景,哪位上麵有誰,背後是何人撐腰。
所以北部尉這個官,看似不大,但是可能將來惹來的麻煩卻不少,同時還要維護著帝都的安全。
“太祖初入尉廨,繕治四門。造五色棒,懸門左右各十餘枚,有犯禁者,不避豪強,皆棒殺之。”
北部尉劉稚雖也知曉自己身擔重任,不可懈怠,可他卻不能像曹操那個恣意妄為,順從己心。
劉稚出身彭城劉氏,祖父是禦史中丞、鎮北將軍劉隗族人,父親劉圭生前是光祿大夫,廷尉。
當年王敦之亂時,大將軍王敦以討伐劉隗等人“奸臣惑主”清君側為由,列舉十大罪,自江州武昌起兵,一路順長江打到建康。
尚書令刁協受命下詔,令當時鎮守淮陰的鎮北將軍劉隗援救,駐守合肥的征西將軍戴淵亦帶兵回護,元帝司馬睿更是親自披甲督戰。但是朝廷軍最終還是不敵王氏的大軍,加上戍守石頭城的右將軍周劄臨陣倒戈,投降王敦,不久建康落入王敦之手。
之後,元帝司馬睿重病不起,王敦誅殺異己,大肆擁攬朝政,劉隗出逃石趙,投奔石趙皇帝石虎,被王敦列為反賊,彭城劉氏亦受到嚴厲打壓,在王氏執掌朝政之時,劉氏沒有出過八公級彆的高官!
時移勢易,王氏衰敗,潁川庾氏、龍亢桓氏、陳郡謝氏相繼而起,紛紛秉政,彭城劉氏這才喘過氣來,逐漸重新進入建康政治中心。
幾番問詢之下,加上葛遊徼從旁補述,劉稚大概了了解了事情始末。
即便是士族出身,可是劉稚也不能草草處理此案,畢竟涉及陳留王世子,而陳留王的身份在大晉又是極為特殊的,是當年武帝為了展示國朝恩威,所以特意將前朝皇室遺存的這點血脈留下,高爵沿襲,世代不絕曹魏之祀。
如今,竟然有人刺殺陳留王世子,誰人不知陳留王曹勱隻有這麼一個獨苗,這要是出了閃失,豈不是往朝廷臉上潑臟水?說司馬氏過河拆橋,篡了人家的江山,還要滅了人家的子嗣,斷了人家的香火,絕了人家的宗廟祭祀?
陳留王曹勱世子曹恢在建康城北的安業坊聞樓被刺殺,此事定會在建康掀起軒然大波!
“先請世子移駕到,”劉稚思索了許久,不知道將曹恢安置到哪裡得體,這才想起來問一句“敢問世子前來建康是要見什麼人,辦什麼事?”
曹恢雖說疼暈了過去,可是管家曹叔與護衛統領曹吾卻是清醒得很,因為這二人都經曆了一場生死博弈,曹叔有條不紊的答道“回劉部尉,我家大王是命世子前來拜見征北大將軍的。這不,因為入了夜,所以才不敢前去打攪。”
“原來如此!”劉稚聽曹叔說陳留王要巴結征北大將軍徐驍,絲毫不覺得有異樣,畢竟眼下徐驍作為輔助四大臣之一,又手握軍權,許多人趕著締結關係,並不算的什麼稀罕事。
一旁的葛遊徼聽說陳留王世子要拜見徐驍,他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你們來的也太不巧了,征北大將軍早已經不在京中了!”
“啊?”曹叔一副驚詫模樣,嘴巴張得老大。
劉稚點頭表示讚同葛遊徼,他附和道“葛遊徼說的不錯,征北大將軍奉命征討反賊孫恩,這一經是兩三日之前的事了,你們怕是要撲空了。”
曹吾湊近了追問“那征北大將軍何時歸來?”
“這出兵打仗哪裡有個準信?少則月,多了怕是一年半載就是常事。”葛遊徼倒是個熱心腸,上司劉稚還未開口,他就搶了話。
“去館驛吧!”建康北部尉劉稚建議道“館驛雖然簡陋,但是沒有到朝覲的日子,最近朝廷也沒有什麼大喜事,那地方閒的空,也不會有人想得到,把世子安頓在那裡至少安全沒有問題。再說了現在世子受了傷,應該早早請個大夫去瞧一瞧,早日把弩箭取出來才是。”
“那便如此辦吧!”曹叔做了決定,帶著人護送著世子曹恢離開了聞樓,等陳留王府的人離開,聞樓也被劉稚下令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