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謄抄文章這種事對於王鎮惡而言不嚳是晴天霹靂!
“蒯恩,看你適才聽的那樣仔細,不若背一段,順便說一說你對聖人之言的看法?”老先生回到台上,全然不顧滿臉苦色的王鎮惡,他收起怒氣微笑著望著年齡居中的少年——蒯恩。
老先生這喜怒轉換的功夫隻在須臾之間,讓人不得不瞠目結舌。
蒯恩一臉自信地站起身,隻思索幾息,兩隻小手一前一後派勢十足,然後便張口道來“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好!”蒯恩雲淡風輕地小背了一段方才老大講解的經言,老先生拍掌喝彩,撫須而笑,心中自是十分滿意。
蒯恩背誦完後又緊接著解釋道“聖人雲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就是說人如若能達到至誠的境界,就可以前知,所謂前知就是可以預知萬物未來之勢。”
老先生深以為然,果然還是這位小郎君最為聰慧,此子將來必成大器!他想著想著滿意地點點頭,抬起手示意蒯恩繼續說下去。
“征北大將軍上順天命,下應民意,中秉天子之詔,前後兩次北伐,讓為禍中原數十年的胡虜一敗再敗,收複了三千裡山河,一掃宇內腥膻澄清宇宙,滌蕩中土……”
“大將軍便是深諳至誠之道,所以能預知後事,屢敗胡虜,廓清寰宇,小子認為普天之下再沒有人能與大將軍相比……”
老先生雙目呆滯,鬨鐘盤旋著這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一時間嘴裡卻吐不出半個字。
“誠然,大丈夫生於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乃平生之大願!觀大將軍所為,雖以武夫自居,實則確是我儒家第一人!”老先生是漢人大儒,在司洛一帶頗有賢明,又屢次拒絕秦王苻堅征召,徐宗文請他教導五個孩子諸子百家,他聞聽徐宗文大名這才不顧自己已經六十好幾的大齡,拖著年邁的身子也要來大將軍府傳教授業。
戛然,老先生抱著幾卷經書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雅室,三個少年見狀立刻也火急火燎地收拾一下就跑向了外邊。
後花園西北角,與東南方向的書房正好背道而馳,三兄弟聯袂走過石子路未來得急欣賞湖裡難得一見的荷花,便悄然而至了書房門口。
“今日你們幾個遲了一刻鐘,待會兒記得補回來。”書房裡響起一個粗重的聲音,語氣中對五個小子略有不滿,這些少年互相對視一眼,皆心道一聲不好!
幾兄弟推開門,一個個躬身行禮。
徐宗文轉過身來,隻見他慈眉善目,並未發難,三兄弟起身行了一禮“義父(舅父)!”
徐宗文點了點頭跪坐在他們之前,抬了抬手說道“亂世之中,你們能夠有這一方之地,學習文武,熟讀經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要記得——。”
“這都是前方將士浴血奮戰之功,是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哪兒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吾輩負重前行。”
“記得便好。多說無益,既然你們都來了,那便開始吧!”徐宗文抬了抬手,示意五人坐下。
徐宗文眼中沒有錯過一絲關於五個少年郎的動態,他們的一靜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徐宗文抽出手從另一隻手下方那道袍寬大的袖子裡抽出一卷兵法,口中緩緩講道“先人所著的兵法博大精深,尤其講究的是厚積薄發,你們修煉研讀之時切記不可操之過急,隻有潛心研讀,多多結合自己的所思所想,到那時你們才算是略有學有所成。”
徐宗文屏氣凝神緩緩睜開眼,回道“都記下了?”
“兒子(侄兒)都記下了!”
徐宗文用手撮著短須,笑著稱讚沈彥博“你這孩子不虛浮,性子深沉,又懂得戒驕戒躁,看來日後必成大器!”
“舅父謬讚了。這都是舅父教導之功,侄兒不敢驕傲。”
“好,好,吳興沈氏算是後繼有人了!”
聞言,其餘四人目光中也都迸發出一縷精光!
王鎮惡是王猛之孫,他背負著王氏複興的大計,拜在徐宗文門下,成為徐宗文諸義子之中一人,為的就是努力學習徐宗文的用兵之法,日後張大成人可以像先祖一樣領兵作戰,恢複王氏舊日的榮光!
其餘,如蒯恩、孫處等人也都肩負家族使命,承蒙徐宗文教導之恩,沒有一個不想著出人頭地的!
“聽著!都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府中,平日跟隨先生多習經義,增長學識,閒暇時亦不可荒廢武功,耽誤修行。也罷,今日結束,你們且去用些餐食……”
徐宗文在洛陽這些日子除了查閱前線軍報,處理司州軍務民政,召集僚屬議論軍情,剩下的一些時辰也都彙聚在這五個少年身上了。
他相信,隻要再過數年,這些孩子憑借著天資聰穎,再加上自己的獨特教導,一定會迅速成長為一個個能戰善戰、足智多謀的智將!
過幾日,他甚至打算帶著這五個孩子去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