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驕暗暗搖頭,一臉的惋惜。
這城池雖然外表看來雄壯,但遠遠望去,城內之地,顯露出大片大片的焦黑之色。如同一副裝裱精美的山水畫上,卻被汙漬染出大塊的臟痕一樣,格外的顯現。
兼之城池之上,那尊在三色光華中顯露出來的詭異扭曲身影,更是令人不寒而栗。但城中的三陽會信徒們卻渾然不覺,反而衝著天空中顯現出來的身影,越發虔誠的跪拜起來。
聲聲禱告之中,一縷又一縷的香火願力混雜著他們自身的精氣,迅速的融入到天空中顯露出來的詭異身影裡。
張驕望著眼前的這副情景,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
從恒安城中彌漫出的香火願力,濃鬱的讓他有種要被同化了的感覺,身後的邪物更是躁動不安,死死的盯著空中的詭異身影,恨不得取而代之。
“禮讚三陽,禮讚神尊”
一聲接一聲的禱告聲在他耳旁不斷回響,催促著他往城中走去,接受信徒們的朝拜。
無儘的禱告聲中,張驕的神情越來越迷離,腳步下意識的往前挪去。
直到一步踏空,掉落下山頭時,他才突然驚醒了過來。
灰霧彌漫間,張驕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身後的十多裡外的地界上,
眼前已經再也看不到恒安城的身影,但張驕仍往後繼續撤退了好一段距離。
他扶在山邊的老樹上,口中大喘著氣。
“不行,我不能在靠前了。”
“這香火願力的誘惑力對我真是太大了。”
張驕情不自禁的回味起剛剛那一刻的感受。
高舉雲端,俯視天下,無所不能,萬眾信仰
“彆想了,清醒過來。”
儘管他不斷地在心底告戒著自己,但種種無以言說的大歡喜還是不斷的從心底湧了上來,張驕神色又開始慢慢的迷離起來。
“哢擦。”
緊要關頭,忽然一聲脆響從他指間傳來。
張驕捂著小拇指悶哼一聲,終於擺脫了那種掌握一切的全能感。
他神色陰冷的望著恒安城的方向,腳下卻不斷地往後退去。
“不行,我絕對不能進這種地方。但難道以後要一直躲著三陽會所在的聚集地嗎?而且以他們這般的擴張速度,怕不是北地也不是久居之地了。”
再又退了近十多裡的距離後,張驕忽然心中一動,卻是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四臂無臉的邪物當即從他身後浮現出來,十二道在它灰白長袍上不斷扭動的身影當即脫落了下來。
張驕望著它們從俊美到醜惡不斷變換的臉龐,忽然說到,“三陽會的據點就在前方,諸位道子可願替我一探虛實?”
十二名道子立刻抬起頭來,它們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浮現處一道道如同蜈蚣觸腳般的縫合線。
“我等願行。”
十二名道子同時應道,它們低頭合十,口中不斷的重複起那刻骨銘心的經文。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三陽救世,光複明宗。”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三陽救世,光複明宗。”
一聲聲充滿無儘怨恨的誦經聲中,它們臉上的縫合線逐漸隱去,又露出那俊美的不似人類的麵孔。
濃烈的香燭燃燒的味道裡,十二名道子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張驕望著它們離開的身影,再次往後退去。
恒安城附近。
大量的信徒盤坐在地上,不停的誦念著的經文。
餓了,就隨意的找一具倒下的屍體上,從上麵撕下一塊血肉充饑。困了,就倒頭睡在濕冷的地上,直到有人來撕自己時才從昏睡中醒過來,然後吃點東西繼續誦經。
十二名道子就這樣行於這群信徒之中,它們身影如飄似幻,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在意這點異常之處。
“禮讚三陽。”
他們恭敬的朝著道子們拜倒,然後任由它們從自己身上穿過。
每穿過一個人,道子們的身軀就凝實了一分。
在它們身後,數百具盤坐在地上的信徒接二連三的倒下,成為了他人的吃食。
等到它們來到恒安城下時,十二名道子已經近乎於常人一樣,再也看不到半點虛幻飄渺之色。
恒安城大門大開,亦無任何人把守。
十二名道子立刻分散開來,悄無聲息的融入城中的信徒裡麵,從一個人體內又來到另一個人體內,沒有驚起半點波瀾。
張驕借助道子們的眼睛,遠遠的望著城中的景色。
大量的建築物被焚之一空,黑色的飛灰落滿城中的每一個角落裡。
一個接一個的信徒就這樣盤坐在的地麵上,如同城外的信徒一樣,不停的誦念著經文。
仿佛無窮無儘的香火願力立刻在他們的誦念聲中彙聚了過來,融入他們的體內。然後伴隨著越來越熾烈的共鳴中,不斷有人身上浮現赤紅、慘白、青綠之色。
每當有人變成這般模樣時,就立刻有臉色一分為三的信徒走了過來,將一道三色閃耀的符籙印在他們額頭之上。
符籙剛一入身,一直不停誦經的信徒們立刻停了下來,眼中也多了幾分清明。
他們望著身前臉上帶有三色的信徒,當即恭敬的拜下,高呼“三陽現世,普渡眾生”後,立刻從盤坐在露天下的信徒裡脫離出來,跟著他們走去。
“養蠱式的培養信徒骨乾嗎?隻有徹底契合了三陽之意,引動香火願力侵蝕完的信徒才能被授籙。而且授籙後,原本一片渾噩的信徒又會恢複一些理智?”
張驕立刻明了了,他們這是在為合格了的信徒們授籙。
他一邊看著眼前的種種情況,一邊催使著道子們繼續往裡走去。
他已經看到了,在這恒安城中心,那裡尚有大片完好的府邸。這些三色人臉的信徒們正將剛剛被授籙的信徒帶入其中,想來那裡就是本城三陽會高層的聚集所在地了。
道子們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輕輕的穿過一個又一個信徒的身軀,然後飄到剛剛授籙成功的符員身後,緊緊的貼在後麵。
等到他們一步踏出後,立刻將自己腳伸出去,放在他們腳掌將要落下的位置,讓其踩了上去。
跟在三色臉信徒身後的符員頓時微微一怔,腳尖立刻墊了起來,憑空高了幾分。
道子們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波瀾不驚的走進了連綿成片的宅邸當中。
然後,張驕看到了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