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盞茶,也許是一瞬。
丁修渾身浴血,踹開當鋪門板。
初生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卻照不出人該有的模樣。
門外。
那六七個抬轎的轎夫還沒離開,目瞪口呆。
滴滴……答答。
走出當鋪的人,身上的血還在不斷滴落,甚至一頭黑發被汙血浸成鮮紅。
滑膩膩的手,握著的苗刀卻是那樣沉穩。
幾人差點活活嚇瘋,想要逃跑卻發現再動不了一步。
牙關打顫,雙腿酸軟,暗道我等都要死掉了嗎?
卻見那人已邁步走出,一瘸一拐,一步一個血印,最終踏上轎子。
低啞沉悶的聲音,從轎子裡緩緩發出。
“走,去天壽山!”
轎夫們聞言,仿佛又恢複力氣,再不敢猶豫一秒,抬起轎子健步狂奔。
轎中,丁修身子隨著轎子不斷搖晃,眼神卻一片死寂。
他雙手杵著苗刀刀柄,竟咧嘴笑了。
“朱由檢!陸文昭!”
“等我……”
“師父、泰哥、翀兒、顯兒,等我……”
“等大師兄將他們一個個殺了,給你們報仇……血恨!”
……
同一時間。
就在丁修趕往皇陵鎮的時候。
沈煉、裴綸、魏廷三人也離開皇宮。
既然連張皇後也不知道李辛下落。
隨著朱由檢扶喪出城,再在皇宮搜索已沒了任何意義。
不過張嫣給眾人提出一個可能。
如果李辛真被朱由檢控製,那麼必然要將其藏在朱由檢的老巢信王府中。
如果信王府還找不到李辛的話……
後果已不堪設想。
沈煉三人再不敢耽擱,離開皇宮後直奔信王府趕去。
不大會功夫,便抵達信王府外圍。
到了這裡,魏忠賢的腰牌再無作用。
三人對視一眼,具都繞行到王府後院。
如今信王變成皇帝,即將搬進紫禁城內。
信王府的守衛也不再森嚴,甚至大部分人被調進皇宮當差。
後院外人跡罕至之處,三人停住腳步。
“蹲下!”
沈煉還在琢磨怎麼翻越信王府高牆大院,魏廷已低喝出聲。
“嗯?誰蹲下?我?”
正在吃楊梅乾的裴綸,聞言懵逼。
他啪的一下吐出果核,傻傻的指了指自己。
“為啥讓我蹲下?”
“少說廢話,快點……”
魏廷已一把抓住裴綸的肩膀用力一壓。
裴綸滿臉悲憤的蹲下身子,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造孽啊!
弑君、擅闖皇宮、勇救皇後。
現在還要蹲下被你們踩著腦袋上位。
他媽的,難道我就是你們成功路上的墊腳石嗎?
他卻不敢廢話,騷眉耷臉的垂下了頭。
唰!
魏廷已踩著裴綸腦袋,跳上了高高的圍牆。
裴綸憋屈的抬起頭,看向沈煉。
剛想說兄弟,你能不能彆踩腦袋。
沈煉卻已呲牙一笑,一腳將他腦袋又蹬了下去,縱身攀上高牆。
裴綸氣的罵娘,終究站起身子。
“喂喂喂,你們上去了,我……我怎麼辦呐!”
“艸,要不你們整吧,我回家睡覺行不行?”
“魏女俠,你給廠公大人說一聲,就說我突然鬨了腹痛,回家拉屎去了……”
豈料,裴綸嗶嗶半天,高牆上兩人卻一聲不吭。
“喂喂喂,說話啊!不說我真回家拉屎了啊……”
裴綸作勢就要離開,豈料兩人卻一前一後的又跳了下來。
跳下來後相互對視,滿臉驚恐之色。
“怎麼了?”
裴綸見狀心神一緊。
沈煉緩緩轉過了頭,發出顫抖的聲音。
“新皇朱由檢……坐在後花園中……”
裴綸頓時傻了。
朱由檢?
這怎麼可能!
他不是已扶喪出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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