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好歹是萬曆年間的貢士,二甲第一名,連磨個墨也磨不好嗎?
“嗬嗬,封禮辛!你倒是有點眼力。”
宋立君不便發怒,乾笑一聲繼續磨起手中墨條。
等了約摸兩三分鐘的功夫,但見硯台裡已有了墨汁,他懶得再弄,就要扔下墨條起身。
誰知道,李辛又開口了。
“宋大人,歐陽詢曾雲,墨淡則傷神采,絕濃必滯揮毫,肥則為鈍,瘦則露骨……”
李辛露出一臉驚奇樣子:“大人,您不會覺得,這樣就磨好了吧?”
額……
宋立君老臉漲紅,頓時再站不起來。
你他媽一個鄉野村夫,懂的倒是不少。
若是罷手不磨,豈不是惹在場所有人嘲笑。
“聒噪,本官如何不懂?”
他隻好又拿起墨條,再次研磨起來。
這一磨又是三五分鐘過去,直磨的老宋腰疼腿軟,手酸臉麻。
他渾身大汗,有些顫抖的抬起頭。
“封禮辛,這樣……這樣可以了嗎?”
誰知李辛竟再次搖頭。
"不可,不可!"
“宋大人,我家這觀山神筆,運筆需五彩六色七墨方可顯露神通。”
“大人您自己看看,這硯台中的墨汁,可有此些顏色?”
“你……”
宋立君頓時大怒。
什麼叫五彩六色七墨?
這是研墨最頂級的手段,一般是書法大家要留下傳世之作的必要準備。
所謂五彩,指的是濃、淡、潤、渴、白。
六色指:黑、陰、濕、乾、淺、青。
七墨指:焦、重、輕、粘、清、寒、宿。
但無論是五彩六色,還是七墨,形容的都是墨汁的濃淡程度。
同樣是黑,卻有一十八中變化。
或濃於血,或淡於水,或寒如雪,各有風采。
一般書寫又或作畫,最多用到一兩種眼色。
如今封禮辛要自己磨出一十八種色彩?
簡直開天大的玩笑!
宋立君氣的就要扔下墨條,就此甩手。
“宋大人……您也不想因為一個磨墨,讓您背上不敬君父之罪吧?”李辛冷笑開口。
“我……”
宋立君恨恨咬了咬牙,隻好鼓起渾身力氣,又一次磨著手中墨條。
每磨出一種顏色,就將其歸攏到硯台角落。
所幸這硯台很大,完全盛下一十八種墨色是沒有任何問題。
可這時間……
一分一秒過去,足足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等宋立君磨的徹底崩潰的時候。
就連小皇帝朱由校,和大殿裡的文武官員們也忍不住了。
姓封的,你特娘用到底搞什麼鬼。
使個神通,也要磨蹭如此半天嗎?
“封禮辛!”
朱由校擰著眉頭,冷聲說道:“還沒有準備好嗎?”
李辛見火候終於差不多了,抬頭朗聲笑了。
“陛下!宋大人已為草民磨好了墨,草民這就使出手段……”
“呼!”
宋立君聞言,立刻扔了手中墨條,渾身大汗,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同時恨恨的看向李辛。
姥姥個腿的,小子!
等老子緩過氣來,還要收拾死你。
在他來看,若非這一插曲,封禮辛已被推出午門斬首。
李辛卻再懶得搭理這個傻批,捏起觀山神筆衝著硯台狠狠一蘸。
那一十八種顏色全部被攪在一起,儘數吸收入觀山神筆之中。
隨後,李辛徑直衝著禦階之下,金鑾殿上一根大粗圓柱走去。
一直走到圓柱之前,高高舉起手中神筆,往著那圓柱上雕刻的金龍左眼上狠狠一塗。
朗聲笑道:“陛下,各位大人,此乃……”
“畫龍點睛!”
說完,又往另一隻眼睛上塗去,再次大笑。
“所謂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
“諸君……”
“且聽龍吟!”
轟的一聲。
隨著李辛話音一落,金鑾殿裡已掀翻滔天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