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成為劍魔,卻也渾渾噩噩的錯在殺戮中幾百年。
如今看來,卻不如如今片刻的清醒。
他的內心在痛苦,在掙紮!
清風吹拂,他似乎看到了那個瘋子,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在向他招手。
瘋子,我累了,劍魔淡淡的開口。
瘋子似是在虛空中向著他招手一樣,劍魔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而後,他的周身一片火海,他整個身軀如同一把魔劍,在火焰的燃燒下,靈魂漸漸的泯滅。
但那魔劍,卻發出一股黑黝黝的光芒,這是一把樸實無華的劍。
人也已經變了,劍還是那把劍。
隻不過,在那樸實的劍下,沒有人知道這把劍的過往。
清風吹動,那無字碑上,墳頭的草隨風飄揚,那把劍,筆直的插在墳墓的旁邊。
一切終究還是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歸於自然,一切便會自然。
世間本無物,何處染塵埃!
我是誰?
少年晃了晃腦袋,不解的看著周圍有些陌生的場景。
這裡,是一處茅草屋,草屋內,一對夫婦抱著一名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嬰兒哭哭啼啼,極為鬨騰。
但這對夫婦卻極為耐心的哄著嬰兒入睡。
那是母親嗎?
少年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麵前的美婦,那是父親。
終於他從那塵封已久的記憶中找到了一絲屬於自己的記憶。
在不知道經曆多少次的輪回,在經曆過無數記憶的重疊,他終於找到了自己。
少年恍若隔世,看著眼前這一切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
這一幕,是何等的溫馨。
弟弟,等你大了以後,哥哥一定好好照顧你,一名個頭並不大的孩子,抱著嬰兒,不停的在草屋內走去。
我這兩個兒子以後一定比我有出息,青年男子看著美婦,柔情的開口。
這美婦就依偎在青年男子的懷中。
這是,我們一家人唯一在一起的記憶。
少年的臉上落下兩行淚珠。
經曆了一切,終於,我還是回來了。
我以為,我在也見不到父母,在也見不到大哥。
渾噩數世,倒不如這一世清明,或許,人本來就應該生活在渾噩之中,渾噩而不知所以,清醒太多,反而痛苦越多。
眼前的一切,給少年的感覺極為真實,這種真實,讓少年十分眷戀。
他多麼想……想這一刻,永遠的定格在這裡。
這種感覺就像初晨尚處在昏睡中人,不願起床。
因為床是軟的,床能讓人感到無比的依賴。
此時的少年,便處於這種依賴的狀態,他不願意從這渾噩中醒來,他渴望……
他始終渴望能夠一直在這種狀態,儘管他知道,眼前的一切,真實的讓人不敢不信,但又真實的讓人懷疑。
慢慢的,那懷中的嬰兒漸漸長大,而眼前的草屋,也漸漸消散。
時間很快,眨眼間,嬰兒便已經長成了少年。
隻不過,這少年沒有嬰兒那時的無拘無束,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在他的臉上,少了一絲笑容,多了一絲愁緒,從他的眼眸中,蘇洵感受到了孤獨,感受到了無力。
那是一種希望,但卻又有些害怕,或許又夾雜了幾分不確定。
這種感覺,讓蘇洵的心陡然間哽咽一下。
他不知道用什麼去撫慰心中的傷痛,看著麵前的母親的墳墓。
從這一刻起,也許,他就要獨自麵對人生,獨自麵對一切。
這些是未知的,未知的東西往往能夠引起人的興趣,但同時,也會讓人有種恐懼感。
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個從深山裡走出來的野人,對生活有美好的憧憬向往,但同時也害怕。
這不就是我嗎?
蘇洵頗為自嘲的笑了笑,往日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無論過去多少年,他都無法釋然,也無法忘記,隻是將這絲記憶掩藏在內心深處。
但這一刻,他看清楚了,也明白了。
你懂了……
陡然間,一名邋遢的瘋子看著少年,瘋子依舊是那麼蒼老。
懂了,什麼都懂了,在蘇洵的周圍,所有的景物陡然間一變,除了這瘋子,便隻剩下他一人。
你懂了便好,既然選擇了活下去,那便好好活下去,瘋子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清澈。
蘇洵點了點頭,平靜的開口道“多謝!”
謝我什麼,瘋子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至少,我現在有了勇氣,有了信念。
那瘋子一怔,而後笑了笑,他化作點點滴滴的銀光,消失在天地間。
蘇洵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驚訝之色,也沒有任何的惋惜。
他自腰間取出酒葫蘆,喝了喝兩口酒。
一人、一酒,一葫蘆,便可以逍遙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