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仇不是劊子手,他以前甚至從來都沒有摸過刀,從他脖子中噴出的血隻是堪堪抵達了房間另一端的牆上。
此地,居於京都的南首。
……
皇宮,後庭深處。
月光如水灑落秋池,這座宮殿便名為‘秋池宮’,乃是當朝皇後的居所。
白綾如雪,素手如玉。
皇後身邊隻有她最信任的女官。
“本宮看起來如何?”
她早已不再年輕,白發爬上了她丈夫的雙鬢的時候皺紋也攀上了她的眼角。
“您看起來很好。”
女官沒有使用往日的敬稱,她攙著皇後的手臂。
她們在眺望宮殿後頭的秋池。
“那就好。”
皇後道。
秋池邊有柳樹,入秋後葉已黃了大半。
白綾被係在了粗壯的樹枝上,皇後雙腳踩在一張凳子上,白綾繞上了她的脖子。
“如果有來世的話,真希望我們能是姐妹,你做姐姐,我做妹妹。”
皇後如此道。
“好的。”
女官已經泣不成聲。
凳子倒下,皇後再沒了生息。
此地,居於京都的北首。
……
京都是繁華的,也是衰敗的。
京都的繁華都被集中起來了,集中在了幾條主要的街道上。同樣的,京都的衰敗也被這樣集中著,集中在了某些不為人常去的所在。
城南,陋巷。
今夜賣傘的老漢沒有再準備明天的貨物,他搬了張椅子坐到了自家院子中的大槐樹下。
他捧著一碗茶。
月兒就在他的茶碗裡。
“白天的時候才做到了這個月的第一筆生意呢……”
他歎了口氣,不過他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哀歎的意味,反倒是一種似是釋然的笑。
“就讓我再為這個國家最後撐一次傘吧!”
他將茶飲下,茶碗碎在了地上,清脆得很好聽。
“啊。”
一行黑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他歪了頭,躺倒在了椅子上。
此地,位於城南。
此地,居於京都的南首。
……
地宮,被先輩們的棺木拱衛著,骨瘦如柴的皇帝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沒想到,我又遲了一拍呢……”
他笑了笑。
他的麵前沒有刀也沒有毒酒,他的麵前空無一物。
不,他的麵前並不是空無一物。
他的手邊有一盞油燈。
“啪!”
皇帝努力地歪了一下身子,借助這一歪之勢,他將油燈碰翻在地。
烈火很快燃起,被三十餘具棺木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燃了起來。
很顯然,這些棺木上都被抹了火油。
“不肖子孫趙熙,求列祖佑我天·朝!”
龍椅也燃了起來,皇帝的一身龍袍早已被火油浸透。
他在火中麵色如常,沒有痛苦也沒有慘叫,有的隻有祈禱。
此地,居於京都的正中。
……
天空中的月兒開始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