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話之際寧采臣與刑部侍郎已經走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所在,否則光是要辨清彼此的話語都會很困難。
“‘楊武吉’?寧大人,這天下叫‘楊武吉’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一百,下官不明白您指的是哪一個。”
刑部侍郎如此道。
“被關在幽州牢裡的那位,他的案子應該在刑部的卷宗中有所記載,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前幾個月的事。”
寧采臣道。
“大人,這幾個月適逢大變,刑部內卷宗雜亂,請容我回去後好好盤查一番再向大人彙報!”
談及公事這位刑部侍郎倒是有模有樣的,不過他的‘有模有樣’也隻停留在語氣上,論及實質性的內容根本就隻有推諉而已。
“已經大半個月了,刑部侍郎大人。”
忽然轉變的話鋒,忽然轉折的語氣,猶如升空之紙鳶斷了線,化作流星直撞大地。
寧采臣看著這位侍郎大人,麵無表情。
“下官該死!丞相大人!請給下官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寧采臣臉上的這幅表情對於刑部侍郎大人而言不亞於地府判官的問候,隻是彈指一揮都不到的時間,他已經很是乾脆地跪倒。
“明天,最遲明天,下官一定給丞相大人一個完美的回複!”
刑部侍郎如此道。
他不敢抬頭也不敢起身,直到通向朝殿的宮門打開,百官挪動腳步的聲音此起彼伏,直到眼前的那雙屬於寧采臣的腳也隨著大流邁走。
“呼……‘楊武吉’,何方神聖?”
他這才敢站起,在擦掉了額上的汗與灰之後如此自言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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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酒樓。
二樓臨窗的位置擺著一壇酒與一桌菜。
酒屬花雕,菜出淮南。
一名男子倚欄而坐,持一酒杯,飲儘一街風光。
“登登登。”
樓板震顫,一名白頭漢子登上了樓,見到酒菜,他毫不客氣地坐到了桌前,抓起酒壇就往下灌。
“咚咚咚!”
他連喝了三大口,從口邊漏出的酒濕透了他胸前的衣衫。
“是太渴了還是不痛快?”
坐在欄邊的男子依舊在看著窗外的街,對於漢子的到來他根本連頭都不曾轉。
“自然是太渴了,倒是你,回來得有些早啊。怎麼,昨夜不夠儘興?”
抱著酒壇,白頭漢坐進了椅子中,椅子是藤椅,它與這二樓上所有的家什都不配套,但被這漢子坐入其中卻是顯出了一絲和·諧的意味。仿佛它就該在此處,承載這名漢子與酒壇的重量。
“當然不夠,小打小鬨,怎能談得上‘儘興’?”
靠在欄邊的男子終於從窗外收回了目光,劍眉星目,不是莫邪卻又是何人?
“燕兄,你可有能將寶物氣息放大的陣法?”
他問道。
白頭,被莫邪稱為燕兄,那名抱著酒壇的漢子的身份自然不必再多加敘述。
“有是有,但我為什麼要教你?你所做的事情我可不怎麼讚同,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原本不該相互乾涉。”
燕赤霞看起來已經飲夠了酒,他抱著壇子,口中雖然說著的是大義凜然的話,但實際上他的臉上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為了一個老朋友,夠不夠理由?”
莫邪道。
這扇窗朝著街,這條街朝著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