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一回便是一個時辰。
這座山峰恰好在群山的中心,無論朝那個方向尋找都要走上相同長度的路。
莫邪返回,落在山巔,他看見傅月池已經站了起來。
山風已經拂乾了傅月池額頭上的汗,雲霧繚繞發自層林,柔和的光照下她的肌膚如玉,眉目如畫。
她的一雙眸子緊緊地看著莫邪,眼神中略帶焦急。
“傅姑娘。”
莫邪走到傅月池麵前,他知道她有話要說。
“我感覺到了,在那個方向!”
傅月池指著一個方向對莫邪說,她的臉上是全然的認真。
“好的。”
莫邪聞言便又要升空,隻是這一次他卻沒能升起來。
因為一雙手。
傅月池拉住了莫邪的手,微涼的、嬌小的手中卻是有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帶我一起去,好嗎?”
山氣彌漫,有雲朵自遠處而來,是降雨的前兆。
“好。”
不做任何猶豫,不做如何深思,似乎完全忘卻了‘無情劍’為何物,莫邪帶著傅月池騰空而起。
這一次兩人之間再沒有那一丈的界限。
……
蜀山,比莫邪那副木質麵具做工更粗糙的茅草房子裡。
“g!duang!”
“‘道’是一個普通的東西~一點也不稀奇~~”
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楚的老人敲著一隻不知從哪個年代遺留下來的瓦盆,一邊敲一邊唱。敲得節奏散亂,唱得不成腔調,但盤坐在他麵前草席上的傅清風卻能閉著眼,一臉的欣喜,如聞天籟。
是老者的歌聲中含著道韻還是傅清風的耳朵壞掉了?
茅屋外,一棵樹下落滿了肚皮朝天的鳥,時不時還蹬蹬腿,個個半張著嘴任由不明液體自口中溢出。
或許這會是一個不錯的解答。
“什麼叫‘術’~什麼叫‘法’~都隻是是俗人自己騙自己~”
“什麼叫‘運’~什麼叫‘命’~不過是庸人解不開難題~”
老道可怕的歌聲配上傅清風麵帶微笑、如沐春風的表情,這樣的場景如果能放在無聲片裡那真是極好的,但現在麼……
私以為任何人都會斷言傅清風身上的某些器官壞了。
地上躺倒的鳥兒們已經把該吐的都吐完了,現在它們已經開始失禁,場麵極其難看,但坐在草廬中的老道一個是看不到,另外一個麼……
能把歌唱成這樣還一臉陶醉地給自己配樂且拖來了聽眾的家夥,根本不會考慮旁聽者的感受。
誰能讓這個老不修停下?
若是地上的鳥兒能口吐人言的話怕是早就噴得老道士生活不能自理了,但它們都還隻是些尋常鳥類,而且此刻一個個都暈過去了,就連叫上一聲都做不到。
魔音繞梁,生生不息。
眼看著群鳥中體格最為孱弱的幾位同誌已經開始便血,指不定下一刻就要嗝屁,遠在九重天上的神靈終於發了好生之德。
“莫邪拜山!”
一個聲音從山腳下傳來,這聲音震得群山嗡嗡作響,自然而然的,它蓋過了老道的歌聲。
或許隻有一息,或許比一息稍微長了那麼一點點,但足夠了。
“嘰嘰喳喳!”
倒在地上的鳥兒們迅速地翻身、振翅,有多遠飛多遠。
一股劫後餘生的欣喜在山間蔓延開來。
“唔。”
傅清風睜開了雙目,她嘴角的弧度已然消失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