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入紅塵,於輪回中失了心智,成為神佛手中的棋子,渾噩度日。
唯有在這月下,他不允許自己混沌下去;唯有在這月下,他才能掙脫了纏繞於身的枷鎖。
“為什麼,隻是大大方方地看上一眼都要受諸般阻撓?”豬剛鬣很自然地被打飛,人在半空釘耙已然脫手,一套連續的爪襲將他一身銀袍撕碎。
原來,神靈製造的護甲也是可以由凡人打碎的。
那麼,神佛定下的命運呢?
誰又有資格說出一個“不”字?
豬剛鬣的身體像隻破沙袋似的被拋起、跌落山崖。
風聲在耳畔回蕩,天上本就遙不可及的月在急速地倒退、遠離著豬剛鬣。
他對著天空伸出一隻手,得到的隻是一聲咒罵。
“瑪德!力道沒控製好!摔爛了還能領到懸賞嗎?”五行拳很著惱。
月光很快就被山壁遮掩,再看不到了。
豬剛鬣無奈地閉上眼。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摔死,他隻知道在失去了月光的青睞後他的理智在飛速蒸發。
他的鼻子開始變粗、變翹、開始上翻,他的耳墩開始膨脹、蒲扇化,他的臉上、身上開始長出粗糙的毛。
人形在離他而去,妖性在向他走來。
“隻能到此為止了嗎?”豬剛鬣在心中歎息。
於月圓之夜化出妖形意味著他從今往後都無法再保持人身、再無法觸及神性,曾經的天蓬將被徹底埋葬。
他不甘。
他期望著有人能救他一救。
他很早之前就這樣期望過。
在他追求那輪月光的時候期望過有人能金口玉成,他遭貶下凡的時候期望過有人能替他求情,他在紅塵中打滾的時候期望過曾經的恩師能接濟一二,最後他終於成為了一枚棋子,而從始至終沒有一人向他伸出援手。
但這一次,他的期望沒有落空。
“蓬!”
預想之中堅硬的觸感與強烈的痛楚並沒有出現,豬剛鬣隻感覺自己像是落在了巨大的雲絮中,他睜開眼,眼前不是那生死難知的“小白龍”卻又是何人?
“小白龍?”豬剛鬣已異化得沙啞無比的嗓音喚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叫我馮先生。”莫邪滿頭黑線,“上麵的情況怎麼樣?五指山上有古怪,感知完全伸展不開。”
“師傅……不,陳玄奘已經進去有一會兒了,大師兄……不,是孫悟空還在和他詳談。隻是前有瘋女人、後有驅魔人,恐怕要出事。另外……‘馮’字跟‘馬’字有區彆嗎?”豬剛鬣道。
“我現在有點後悔剛剛為什麼要接住你了,畢竟以你皮糙肉厚的身體這點高度簡直小意思啊。”莫邪道。
豬剛鬣急忙閉嘴不言。
“空虛小兒!馮錫範在此!”莫邪將目光從豬剛鬣身上收回,他一麵向上飛一麵大吼道,聲震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