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有定義域,而認知也有認知域,這決定了有些東西即使窮儘一生思考,在窺視的片刻也將墮入無法挽回的瘋狂。
或許你看見了真理,卻已經跨出了自身的“認知域”,再也無法向彆人闡述你所看到的東西。
死人是無法告密的,當他會說話,那麼它就不能再稱之為“死人”了。
這就是認知的“不可逾越”鐵律,誰也無法違抗,即便是神明。
——《繁花筆錄》
……
自那“蒼白的月相”第一次出現,自傑克第一次注視到那淒冷的月光時,他就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心已經完全屬於那個月相,或者說影響月相的至高存在。
這種虔誠的心境,帶著他在這個教團中一路高升,直至到達主教的位置。
今天也跟以往一樣,他將帶領一眾教徒,跪在眼前的蒼白色石碑麵前。
石碑上什麼都沒有,這就在告訴他們一件事——緘默。
所有人,包括傑克,就跪在石碑麵前,什麼動作都沒有,什麼禱告詞也沒有,隻有他們知道,唯有緘默才是獻給他們神明最虔誠的崇拜。
冷冽的風吹拂著他們每個人蒼白的袍子,他們麵無表情,雙眼無神地注視著前方,宛若死人。
緘默會改變他們,各種層麵上的,終有一天他們會擁抱自己的神明,直到失彩之風吹拂大地,將生靈埋葬。
在感官尚在時,沉默是一份折磨,但當這成為刻苦銘心的本能後,他們也會得到足以償還這份苦痛的奇異改變。
傑克是主教,他已經很久沒說話了,其他人也是,但這還不足以帶他飛升到那蒼白之月上。
他還需要更努力。
本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爆鳴聲的響起改變了一切。
石碑就在某一刻,裂開了,如同蜘蛛網一般的縫隙冒出了大量的白氣。
傑克眼皮動了動,眼睛呆呆地盯著眼前的一切。
那一刻,周圍的霧氣似乎黯淡了很多,石碑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在白氣徹底逸散出去後,那種蒼白淒冷的感覺徹底消失不見了。
他感到內心一片空虛,似乎有什麼東西消逝了。
“這……不可能。”
他嘴唇動了動,說話了。
這時候,硫磺味忽然出現了。
所有教徒驚愕地轉身。
身後空曠的大門,一片紅光亮起。
……
砰!
煙塵四起,一個黑發少年從天而降,一腳踩爆了身下男人的腦袋。
“入口沒見到,雜魚倒是不少。”
白易移開身子,如同貓一樣用粉嫩的舌頭舔舐著手背。
“這一帶都看過了,沒見傳送門,神龍的指向不會錯,看來我們來早了。”
一位有著淡金色頭發的黑人女性一邊抓著頭發,一邊提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走了出來。
她手上,臉上全是緋紅的顏色,但她一臉的不在意。
“不是說會覆蓋整個卡納斯嗎,找不找傳送門有什麼意義?”
白易放下了手,眼神中閃爍精光。
“深淵惡魔會從裂縫從出來,會波及整個卡納斯,如果是傳送門的話,我們就能到惡魔的世界裡拿到一些非常有價值的東西。”
黑人女性說著,隨手扔下了手中的人類,顯然對方已經死了。
“很危險。”
“有神龍在,我們占著優勢,其他獵人肯定也想分一杯羹,讓給他們?嗬!”
黑人小姐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了起來。
白易默默遠離對方。
“小老鼠們,已經被我們殺得差不多了吧?”
“難說,老鼠是殺不乾淨的,何況這裡可不隻有老鼠。”
她說著,深深地吸了口煙。
就在這時候,兩人齊刷刷抬起了腦袋。
一片片紅光在遠處忽然出現了,如同極光一般奇特。
“來了。”
黑人小姐果斷掐掉煙,眯起了眼睛。
“我去找老大,你去找萊斯他們,在指定位置彙合。”
“好的,布萊麗娜。”
……
納特克斯望著眼前白茫茫的平原,沒有了風暴,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純潔美好,空氣飄蕩著絲絲的白氣,光線射下如同鏡子般折射出奇異的光景,有的是純粹的折射,有的是光的乾涉。
“你來了啊。”
納特克斯看著靜靜站立在他麵前的分裂之狼,它依舊和以往一樣,身體是一顆顆反射光線的光滑碎片,眼睛的兩顆冰晶看不出任何情緒。
“帶我出去吧,你也明白了吧,我也會幫你。”
毫無疑問,分裂之狼能出現在這裡,那麼這裡必然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或許是失彩世界彆的什麼地方,或許是夢境與現實的交界,納特克斯不知道,但的確來到了這個地方。
“……”
分裂之狼默默轉身,往前方走去。
納特克斯也跟了上去。
路過甲胄使者的時候,依舊能從那擎天的柱子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神奇與一種跨越了歲月的滄桑。
一人一狼,在前方走著,彼此無言,就像周圍緘默的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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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下起了雪,一開始是毫不起眼的絲狀,後麵越來越密集,很快就變成了暴風雪。
在雪花飛舞以及光線迷亂的反射下,分裂之狼的身形越來越模糊。
納特克斯不得不捂著眼睛,頂著狂風往前走去。
就在這麼一瞬間,眼前豁然開朗,風雪全都消失不見了。
納特克斯望著周圍的城市廢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起來,是回來了。
這裡是蒼白之城,它依舊跟以往一樣,被蒼白色的霧氣籠罩,霧中總有影影綽綽的存在,耳邊總能響起讓人頭暈的囈語。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回來了。
“結束了?”
納特克斯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腦袋,竟然看到了奈薇。
“你……”
“已經又過了一星期,對應這個世界的十天,你交給我的事情大約五天前就解決了,下一個目的地我也逛了一圈,由於沒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我就來這裡逛了逛,剛好看到了你。”
奈薇語速很快,內容幾乎涵蓋了納特克斯要問的。
所以,納特克斯自然而然就閉嘴了。
“所以呢,解決了嗎?”
“嗯,‘歲月欠單’已經消失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
奈薇點點頭,接著詢問“過程呢?”
納特克斯搖搖頭。
有的東西確實見到了,卻不能說,不是不想說,而是沒法用當前認知手段闡述出來。
納特克斯回憶起來,隻感覺像做了一個很模糊的夢一樣,知道的確做夢了,但究竟夢到了什麼,就不清楚了。
他抬起頭,瞳孔忽然收縮了一下。
一位穿著一身潔白袍子的銀白發少女,坐在了不遠處的廢墟上,正用一種冷淡的表情注視著自己。
跟周圍破敗的一切相比,她仿佛一顆閃耀的星星。
看到了納特克斯眼神的變化,奈薇也轉身觀察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嗎?”
納特克斯愣了一下,奈薇的眼睛正對著那位少女,她不可能看不到。
“你看不到嗎?”
“什麼?”奈薇轉過腦袋,一臉疑惑,“看到什麼?”
“……”
納特克斯認真地看著對方,最終確定,她沒說謊。
又或許說了,隻是裝得太好了。
他搖了搖頭。
“沒事。”
“我帶你出去。”
“嗯。”
奈薇一隻手搭在納特克斯的肩膀上,接著打了個響指。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