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拉著我的手,我看著火樹銀花印在她澄澈的眼睛裡,我想將她抱起,可我突然想起她已經十歲多了,我抱不動了。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俯身問“好看嗎?冷不冷?”
慶安穿著粉色的襖子,戴著粉色的披風,明明穿得這麼厚,可她的手冰冷。
慶安突然抬頭,眨著大眼睛,問“娘,我母親也愛看火樹銀花嗎?”
我愣了一下,點頭,“嗯,她也愛看。”
我的眼淚沒忍住,一下子溢出眼眶,大顆大顆落在了地上。
慶安說“娘,彆哭。我每次想母親的時候,我就想她會變成一隻蝴蝶,一片雪花,或者一束火樹銀花,默默陪著我。”
“嗯!她一直陪著我們。”我說。
慶安靠在我身上,她雪白臉上也沾了一顆淚。不知道是我的,還是她自己的。
盛豐被聖上抱著,他緊緊摟著聖上的脖子,看著外麵一聲不吭。
等火樹銀花結束了,一片安靜,大家都沒說話。
盛豐突然說“爹爹,他們也和我們一樣開心嗎?”
“誰?”聖上問。
“他們,住在宮城外的人。”盛豐指著城外說。
聖上想了很久,說“他們固然開心,朕為他們殫精竭慮,他們當然開心。”
盛豐說“他們開心了,我才開心。”
“為什麼?”聖上又問。
盛豐搓著小手,說“因為娘親說,他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如舟,得依靠他們。他們開心了,我們才開心。”
聖上親了盛豐一下,說“很好,朕的兒子很好!民為天,我們得靠他們。但是今天爹爹教你一個道理,我們得靠他們,但是他們也得靠我們。所以我們不能以卑微的姿態去讓他們開心,而是製定法條,製定規矩,讓他們在規矩中開心,在法條中自由。既讓他們開心放縱,也要讓他們遵從。”
盛豐點頭,又抱住聖上的脖子,說“爹爹,我知道了。”
從除夕那夜過後,盛豐和盛澤兩人便一起在聖上身邊待著了。其實聖上也是在培養他們。
至於最後聖上決定立誰為太子,那是聖上的決斷。
但是宮裡一直對除夕夜盛豐的那番言論處於誇獎的態度。也有的人說是我故意讓盛豐在那個時候說的。
其實我從未想過讓盛豐在聖上那兒出頭。
我甚至沒有好好教他讀書認字。
至於那番言論,是慶安在讀書的時候順帶問了我幾句,我也沒想到盛豐自己記下來了。
我當時也很驚訝。
慶安後來告訴我,“弟弟可喜歡聽你講故事,講那些大道理了,每次你給我講的時候,他都在認真聽,隻是你沒有在意。”
既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好了。
我生怕巧嬪會對盛豐不利,我和純妃娘娘是輪流守在聖上的寢宮外,接盛豐放學。
盛豐的吃食一律驗過了再吃,至於藥物,我隻讓張太醫負責。
二月的時候,本來在臘月就回了方府的方卿雅又來了。
盛奎站在宮門口等方卿雅,整個人都歡喜得不得了。
純妃娘娘開玩笑說“你把你侄女留在宮裡好了,給盛奎做個童養媳。”
“想得美。”我說。
方卿雅又長高了一些,她一蹦下車,直接一下子撲倒盛奎,然後連帶著盛奎在地上滾了滾。我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純妃娘娘也搖頭,說“算了算了,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