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正是韓佳人。韓佳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走到病床前放下果籃,又把那束花插好,看到班行遠茶杯裡水不多了順手拿起來添滿。其實她是借著墨鏡的掩護仔細觀察班行遠,班行遠有些脫相的樣子讓她心揪。做完這些韓佳人摘下了墨鏡和口罩,問道“我今天去聽課,聽泰熙姐說起才知道教授住院了。您現在好些了嗎?”
“是佳人哪。”班行運放下手中的稿子“已經好很多了,其實都可以回家了。隻是寶兒和小璿都不同意,死活要讓我呆在醫院裡。說什麼擔心有後遺症。泰熙那丫頭沒說我什麼?”
“教授就應該聽寶兒她們的。泰熙姐很關心你的,還讓我代她問好。”韓佳人說完坐了下來,看到班行遠手裡拿著文件之類的就問道“教授在看什麼呢?”
“真要關心我的話就好好學習,趕緊給我畢業。哎,都快成我的心魔了。我在看一篇數學論文,我是這家期刊的匿名審稿人,收到稿件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身體好起來了,趕緊看一下。”
韓佳人已經見過不少次班行遠對金泰熙的怨念和吐槽,但還是覺得完全不能適應,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那也要注意身體,教授還在醫院呢,可彆又累到了!”
“謝謝,我會注意的。”班行遠翻了一頁,問道;“佳人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還不是因為教授你。非典剛剛過去,又來了禽流感,所有的事情都亂套了。本來是有一個劇本的,乾脆就推掉了,最近一直在看書學習。就是這一本。”一邊說著韓佳人拿出了一本書。
班行遠掃了一眼,眉頭挑了一下說道“是這一本啊,還是很不錯的。”心裡想的卻是就這本書作者那種古怪的癖好,這姑娘怕是理解不到位。
韓佳人高興的睜大了好看的眼睛,說“教授也看過這本書嗎?我也覺得很不錯,就是有很多地方有些不明白,作者想要表達的觀點好像是很矛盾,但是在句子上卻完全看不出來。”
“這個作者是老陰陽人了,這本書的寫法完全是他的惡趣味,你得適應了才能更好的理解。教你一個小技巧。”班行遠想了想說;“你把書裡麵讚賞、吹牛、拍馬屁的內容反著看就好了。其實這本書裡麵一句誇獎的話都沒有,全都是罵人的。”
韓佳人半信半疑的拿起書,試著讀了兩頁,恍然大悟“還真是教授說的那樣,這下就說得通了。您真是太厲害了。”
班行遠笑了笑;“也沒什麼,春秋筆法嗎,我太熟悉了。我小時候認字就是從那本《春秋》開始的。春王正月。三月,公及邾儀父盟於蔑。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到現在我還能把整部《春秋》背下來。佳人啊,我還差幾頁就看完了,你稍等一下啊。”
“教授您隨意。”說完拿起那本書就看了起來,不時偷瞄兩眼認真翻閱論文的班行遠。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又是在病房裡,但是韓佳人莫名的覺得這種氣氛非常的溫馨。
這一看就是差不多一小時,雖然沒幾頁,但是有些地方還是需要深入思考的。班行遠放下論文,伸了一個懶腰,這時候才注意到正在看書的韓佳人。
“抱歉啊,剛才太入神了。”
“沒關係的,我也是難得有機會這麼安靜的看書。該吃晚飯了,需要我幫忙嗎?”其實剛才她一直在看著班行遠,看到有動靜才裝做看書的樣子。
“不用了,一會兒寶兒會送飯過來。”
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韓佳人就告辭離開了。
韓佳人從病房裡出來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匆忙過來送飯的寶兒。
“寶兒,你給教授來送飯了嗎。“韓佳人叫住了寶兒。
聽聲音知道是誰,寶兒說道“是佳人姐啊。你來醫院沒事吧。”
“我今天去上課,聽泰熙姐說教授住院了,就過來看望一下。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能有什麼辦法呢?誰會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惠安姐還在就好了。”班行遠住院後就把徐朱璿送回了家,權順喧和權順旭也過來照料,但是還是寶兒來的最多,每天都是跑前跑後,越發的想念她的惠安姐。
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韓佳人有些疑惑地問“惠安姐?”
寶兒這段時間心情非常的低落,不單是身體的疲勞,更多的是心裡麵的苦悶,想找人傾訴也沒有合適的對象。這時候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惠安姐是我的嫂子。在去年釜山的那場飛機事故中離開了。哥哥受到的打擊太重了,到現在都還走不出來,連帶著身體都被拖垮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
韓佳人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一時間心亂如麻,也隻能輕聲地安慰寶兒;“總會有過去的那天,你也要保重身體,彆累到了。”
韓佳人精神恍惚的回到了住處,坐在沙發上,也沒有開燈,不知道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