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感覺到了我的異樣,說“你不是不想走,而是沒辦法走。這和你主動地想留在我身邊是不一樣的,何況就算你愛,你愛的也不是我。”
我還是沒說話。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抱歉,我的話有點重。如果你不高興,那我收回。”
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說“我覺得,跟第二人格談得時候,那些不好的記憶有可能會刺激到他。如果他再一次不能控製自己,那可能還要把你綁了關起來。”
他沒說話。
我想他正聽著,便繼續說“所以這段時間你先養養身體,我也想先養病,何況跟他聊也要慢慢的。我希望你可以調整好心態,如果又把你關起來,不要去尋死。雖然很痛苦,但你的父母還有星星和念念都需要你。”
“那你呢?”他忽然問。
“我……”我說“不管這次我能幫你把病治好還是我也幫不到你的忙,咱們都離婚。我沒打算賴在這裡忍受你,也不是無處可去。我可以自己過或者選彆人,我也……也不是天生就喜歡受欺負。”
我說不下去,覺得自己好悲哀。眼睛也看不到東西,還痛得不行,愈發讓我覺得沒有希望。
“哦。”他輕描淡寫地說“念念怎麼辦?”
“如果你的病好了,就讓她在你身邊。如果沒有好,我再跟爸爸商量。”我下定決心了。
“哦。”他說“我不是已經寫保證書了?你乾嘛又這樣?”
“因為……”算了,我不想說了“我一直都是這麼打算的,隻是沒有機會跟你說而已。本來我喜歡的就是那個對我好的人,不是你。如果你的病好了,那那個對我好的人也就不在了。如果你的並沒有好,我也不想再過現在這種生活。這個世界這麼大,能對我好的人太多了。”
“哦。”他說“蒲藍就對你不錯,選他吧。”
“不用你操心。”我問“你還有事麼?沒事我就睡了。”
“沒事了。”他的語氣好像很開心“你的眼睛是不是得換藥了?”
“我自己會叫醫生。”
接下來我再沒聽到他說話,隻聽到椅子腿摩擦地麵的聲音,以及開門和關門聲。
病房裡終於隻剩我自己。
但我根本就睡不著,就坐在原地,“望”著這滿目的黑暗。
我吧,其實是個“點”很幼稚的人。我可以忍受他有病,他欺負我,這些我都能找到理由去原諒。可我不想聽到他說他不愛我,即便我自己心裡也清楚。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他真的已經不剩什麼優點,隻有這一項還能讓我有一點幻想的空間。
所以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等這件事辦完,我就跟他離婚,如果他們家不同意,我就去找我養父試試。
反正是不會再留在這裡受罪了。
濕透的紗布悶在眼睛上,更讓我覺得難受,我便解了下來,管它會不會傷害到我的眼睛,至少透氣了。
擦了擦眼淚,眼前還是那麼黑,就像完全瞎了似的。
可能真的會瞎吧?想到這個,我就更想哭。
就連一條狗都懂得趨利避害,我這些年到底是在搞什麼?
突然,一隻手按到了我的頭上。
我毫無防備地打了個寒噤,與此同時,有個柔軟的東西貼到了我的嘴唇上。
熟悉的氣味驚醒了我,我連忙用我僅剩的一隻手推他,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難受極了,愈發得想哭,他這才鬆了口,用手在我的臉上擦拭,還在笑“不是要睡麼?”
我掙了掙手腕,還是掙不開,隻好不動了,坐在原地沉默。
他先是沒動,隨後,上半身壓了下來,摟住了我的背,臉頰貼在我的臉頰邊,笑著說“還真是個小朋友。”
我不想答話。
“就為了不離這個婚,我答應讓他把墓掘了,保證書也寫了。”他撫了撫我的背,低聲問“你居然想離?”
我沒吭聲。
“蠢豬。”他拍了拍我的背,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鬆開了手。
我已經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樣,此時此刻,心裡很亂。有點高興,又怕高興之後又翻轉。
他坐在床邊等了一會兒,可能覺得索然無味,說“我去請醫生。”
“不用,我自己會叫。”我說“你沒事就去休息吧。”
“還生氣?”他又笑“不是已經解釋了嗎?”
我沒說話。
“彆哭了。”他又用手抹我的臉,一邊說“我隻是開個玩笑,想看看你會不會生氣而已。”
“我不覺得你是在開玩笑。”我說“你也不要解釋了,我不在意那個。我肯定會認真幫你的,你不用怕我生氣。”
他沒動也沒吭聲,過了一會兒,傾身過來,再一次摟住了我的肩膀。
我扭動著想掙紮,卻突然感覺脖子上壓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的聲音有些含糊“再扭就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