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重新回到了我的氣管中,我依然看不清他,隻感覺手臂被他拽起來了。我沒力氣再拿拐杖,聽到它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也沒理。
我也不知自己被拖到了哪裡,像是個房間。被推倒時感覺身下硬邦邦的,直到冰冷刺骨的液體衝刷下來,我才在激靈中清醒過來。
是浴室。
我的腿上還有石膏,但冷水已經快速地滲透了我的全身,當然也包括傷處。我感覺自己的衣領正被拽起,撕開,卻失去了所有應變能力,隻能任憑他折磨、羞辱。
水麵很快便越升越高,也越來越冷,倒是令我的傷口不那麼痛了。不知合時,水停了,我用手抹了抹臉,低頭看到自己被撕得衣不蔽體的裙子,再抬頭看到繁音站在我麵前,麵色呈現著病態的潮紅,氣喘籲籲,目光依然像盯著殺父仇人一般。
我裹了裹的衣服,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麼。隻是覺得可笑。這就是我回來得到的答案,跟他夫妻一場所享受的待遇。
半晌,他又捏起了我的下顎,看著我的眼睛問“你到底想怎樣?”
我沒說話。
“你要說了算,我讓你說了算,你要關我,我也讓你關我,你叫我吃藥,我不是也答應了麼?”他捏緊了我的下巴,痛得我幾近飆淚。他問,“你還想要什麼?跟我離婚?”
我沒說話。
他鬆了手,轉而攥住了我的手腕,狠狠地叫人覺得生疼。他的語氣已經失控了“說話啊!你既然跟他跑了,還回來乾什麼!叫律師去起訴離婚啊!回來挨打嗎?你傻嗎?”
我說“我回來跟你商量離婚。”
他像是沒料到我會這麼說,愣愣地看著我。
我說“雖然要起訴你,但我還是不想在法庭上說你有這樣的病,讓警察把你關到精神病院去,那樣念念會恨我的。還想跟你商量撫養權,如果你願意,我願意把孩子都帶走,讓你定期看她們。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但我想至少帶走憐茵。”
他還是那樣看著我,神色有些呆滯。
我說“我跟他睡了。”
他還是沒說話。
“至於睡了多少次,抱歉,我記不清了。”我說“你還想問什麼?”
他慢慢地鬆了手。
我很想從水裡爬出來,但我的腿痛得厲害,更加沒有力氣。於是我伸手去拿不遠處的遙控器想要放水,手腕卻被他握住了。
他握了一下我的手腕,又彎腰過來抱住了我。我沒有力氣掙紮,就像個死人似的被抱出了浴缸,放到了椅子上。
他拿來浴巾披在我身上,單膝跪到地上擦我身上的水,又伸手想要撕我的衣服。我本能地用手護,他便停了下來,抬起眼看向我。
我捂緊胸口,沒錯,我一下子都不想被他碰。
我不愛他了。
他又握住了我的手腕,輕輕拉了拉,沒有拉開,便鬆了手,問“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答應?”
“我沒這麼以為。”
他不說話了,半晌,站起身來,又彎腰抱住我,出去把我扔到了床上。
我正拚命縮,他已經轉身出去了。
暫時算是挺過去了,我鬆了一口氣。
腿還在疼,而且水鑽進了石膏裡,很是難受。我的頭也有些暈,眼眶脹痛,耳朵也疼得很,便不想動彈,拿床上的被子裹了裹自己,靠在床頭休息。
但很快,耳邊又傳來開門和走路的聲音,我強撐著看過去,見林準易帶著幾位女醫生來了,說“太太,先生讓醫生來幫您看看。”
我沒說話。
他又說“太太睡著了,直接去幫她看吧。”
我隻得睜開眼,說“不用看了,出去吧。”
林準易沒理我,而是對醫生說“先生說了,如果她不配合,就把她綁起來。”
我自知打不過,便沒再說話了。
醫生過來處理,說我在發燒,腿上的傷口著了水,已經開始發炎,但不嚴重。說完這些便要用剪刀剪我的內衣,又按住我的手臂,作勢就要綁皮帶抽我的血。
我不明白這是要乾什麼,使勁掙紮,卻還是被七手八腳地按住,因為聽到林準易就在門外,連忙大叫“林準易!你要乾什麼!”
他沒進來,醫生也照乾不誤,把我的內衣剪掉,按住我的腿,帶上手套開始翻看。也剪掉我身上殘留的衣服,在我身上仔細檢查尋找。血當然也被抽了,我覺得屈辱極了,卻毫無反擊之力。
終於,她們弄完了,一一出去了。
女傭拿著衣服進來,說是幫我穿,我當然是要穿的,便配合著穿了。然後林準易又進來了,帶著端著餐盤的男傭,說“太太,吃點東西吧。”
我說“我沒胃口。”
他說“先生說了,如果您不吃,就綁著您,強灌進去。”
我抬頭看向他,說“你爸爸可不會這樣做事。”
他微微低頭,回避了我的目光,說“那天我發現您跳了樓,告訴先生後,他很擔憂,我也很自責。但很快,蒲先生就派人來,說您已經決定起訴離婚,希望先生能友好分手,孩子的撫養權歸繁家。如果先生不答應,那您會直接起訴,並且在法庭上供述,將先生的病情告訴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