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地反問“你想在家裡閒著?”
“不……”我說“我的意思是,您之前就是這麼安排的?我之前不是已經說我不回來了嗎?”
聽他對那些人說的話,很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我逃跑的事,都還以為我隻是眼睛出了問題,並沒有做出我永遠不回來的準備。
我爸爸又笑了,說“我知道你終究會回來。”
“為什麼?”
他大約看出了我的懷疑,看著我的眼睛,正色了起來“因為你那條路根本走不通。”
“您早就知道他的病好了?”
“沒有,而且我直到現在也不認為他好了,那種病怎麼好得了?真好了,又怎麼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他靠到了椅背上,溫和地看著我說“如果事到如今,你依然覺得導致今天局麵的人是我,是我拆散了你們,你就去找他吧,隻要念念回來,我放你們走。”
我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不甘心?”他問。
“之前還以為他能好好跟我過下去。”我感覺很無力。
他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是你要的少,就一定會有回報。相反,付出常常是沒有回報的。”
我說“那當我想要一樣東西時,該怎麼做才可以?”
“吸引。”
我笑了笑,沒說話。
他看出我神態中的牽強,笑著說“你知道,做生意時,你的產品是否好銷,並不取決於你的價格,而是你的品質。越是奢侈品,品質越高,價格越高,也越發被買主嗬護,整天跳樓甩賣的,品質即便高,也難保不被怠慢,更何況,物美價廉本就是個駁論。”
我沒說話。
他大概覺得自己說教味太濃了,語氣越發和善“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難辭其咎。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錯誤的執著隻會讓你越來越悲哀。說這種話為時尚早,但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簡聰,他說他很喜歡你。”
我說“我知道了。”
他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我對茵茵打了招呼,她對我有些冷淡,依然賴在我爸爸身上。我跟來本就是想看她是否安全,見狀便說“我先回房間了。”
他微微點了點頭,我轉身往門口走去,又聽到他的聲音“等等。”
我站住腳步,轉身看向他。
“簡聰說,遷墓的事,你不是很開心。”
我點頭“我覺得她不會願意的。”
“她當然不會願意。”他居然笑了“人死如燈滅,我不信靈魂說。何況就算人有靈魂,她也早就投胎了。我是遷墓又不是作法,隻是想讓你的身份好看一些。”
我說“哦。”
他揚起了眉“我這樣解釋,你還是不高興?”
大概是因為他臉上的神態向來很淡然,仿佛隨時都要成仙,於是他此刻豐富的神情瞬間令我懂了“我高不高興不重要,您自己開心就好。”
他微微一愕,隨即又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你有空去看看她吧。”
第二天一早,我先被安排去了醫院,做了許多檢查,但結論還是一樣。醫生決定開會研究我的情況,因此要等幾天。不過我覺得八成研究不出什麼。
這幾天我連連做噩夢,起初心急如焚,但坦白說,得了我爸爸的保證以後,我的心裡倒是安然了許多。大概這是因為在我的世界裡,隻有我爸爸成功地收拾了繁音,我應當相信他的能力和立場。
最近幾天我每天都和茵茵在一起,她慢慢地重新與我熟悉了起來。雖然已經會說很多話,但她並不喜歡說,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裡。△≧△≧△≧△≧
我爸爸很樂意跟我聊茵茵,他說她和我不一樣,我小時候是個愛鬨的孩子,而且愛哭,很煩人。茵茵則很安靜,不愛哭,但很依戀人。我覺得繁音家的基因生不出這樣的孩子,問我爸爸,他卻回避了這個問題,反而給了我答案。
醫院會診的結果出來了,果然沒查出什麼,於是隻說讓我觀察。我爸爸為這個不太高興,但也沒有其他辦法。
律師那邊也給了回應,起訴已經提出了。這天,我們一起討論這件事,其實我是旁聽,等待分配任務。
我聽他們討論了一陣,發覺我爸爸就是按法律來的,於是離婚繁音不僅沒什麼損失,我還要給繁音不少錢,便問“這次不要交出他家暴以及在禮堂殺人的證據嗎?”
我爸爸搖頭“這個等到日後再做,這次畢竟念念在,儘量留有一些餘地。”
我隻得點頭“我出庭?”
“對,具體怎麼說,說什麼,都聽律師的。”我爸爸再度安慰我“彆擔心,下次再出庭,就會讓他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