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另一麵!
林準易先是撲過去抱住盒子,將它寶貝地摟在懷裡,然後硬著頭皮等了好一會兒,待她哭聲不那麼震耳欲聾後,才好開口問“你不要哭了。”
他不吭聲還好,他一吭聲,繁星就更惱,哭得更慘,還一邊蹬腿。
林準易隻得繼續沉默,低頭擺弄了一會兒那盒子,心疼地看了看裡麵。嗯,雖然隻是兩條小毛毛蟲,可是生命力還真是頑強呢,遭受了那麼大的重創,依然淡定地鑽在葉片下睡覺。
大哭大叫本來就是極為耗費體力的勞動,很快,繁星徹底沒力氣了,也再流不出眼淚。但她心裡還是很氣,因為每次隻要自己一哭,爺爺都會立刻來安慰她,她覺得自己需要被安慰一下,所以她仍然在抽著鼻子小聲哼哼,等待被關注。
終於,林準易再度抬起了頭,朝她看過來,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問“你哭好了嗎?”一見繁星又扁起了嘴巴,連忙捂住了耳朵。
繁星扁了扁嘴巴,終究還是沒有哭出來。
林準易等了好一會兒,見她沒哭,又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放在左耳上的手,但並未離得太遠,以免她又發出那種震懾技。他說“你不要哭了。”
繁星又扁起嘴巴。
林準易覺得這裡沒法再呆下去了,連忙從軟墊上爬起來,一邊拎起書包“小姐,對不起。”雖然他這麼說,但臉上毫無悔意。
剛剛跑到門口,身後傳來繁星的尖叫“站住!”
林準易早就知道,繁星是爸爸的上司的女兒,上司總是去他們家,很喜歡吃他媽媽做的菜,也常常開玩笑說將來要把女兒嫁給他。對此,林準易內心是不願意的,他已經知道嫁給他的意思是那個哭起來很大聲還蹬腿,並且總是因此露出花邊小內褲的刁蠻丫頭會像爸爸和媽媽那樣跟他生活在一起,那可太痛苦了,她總是對他戾氣指使,一言不合就尖叫大哭,還總搶他的玩具,最後這一條尤為可惡。
所以,每次在來的路上,他都分外不情願,但是媽媽總是一勸再勸,說畢竟是爸爸上司的女兒,上司器重爸爸,家人之間也要走動才好。
雖然隻有八歲,但林準易依然清楚地判斷了局勢,知道如果自己現在走了,刁蠻丫頭一定會告狀,回家又要被媽媽訓。於是他硬著頭皮站住了,看著她坐在原地,臉漲得通紅,臉頰也鼓鼓的,好似一個充滿氣的紅色氣球“你好壞!”
林準易不明所以,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觀察了她一小會兒,覺得她的姿勢有些奇怪,便走了回去,蹲到了她身邊,這才看清是她的裙子被粘在了地上。
他試著用手去揪,但粘得很牢。期間這個丫頭還在蹬腿,不過因為角度關係踢不到他,她還揮起拳頭想打他,搞得林準易很煩,抓住她的手臂,忍不住凶他“你再動!”
繁星也瞪起眼睛“你凶我!”
他瞪了她一眼,又伸手去揪揪她的裙子,說“好像粘得很緊,而且腿也被粘住了,我打不開。”
“你當然打不開,”繁星的臉上隱隱有些得意“這可是強力膠水吔……你要去哪裡?”
“去找繁爺爺。”林準易已經站起了身。
“不準!我爺爺會罵我的!”她又生起氣來。
林準易問“他為什麼要罵你?”
“要你管!反正會罵我的!”
好吧,她的思維他不能理解,便問“那我可以回家嗎?”
“你不可以!”她又爆發了,“是你把事情搞成這樣子的,你必須要幫我站起來!”
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但林準易看到她腿上被粘著的交界處已經紅了,心想一定很疼。作為一個八歲的小小男子漢,還是沒有必要跟一個四歲的小屁孩太過計較。
林準易找來水盆、積木、小鏟子等不一定用得上的東西,開始想辦法解救她。
起先繁星一直催催催,直到林準易又忍不住凶她,說她在說話他就不管了,她才閉上嘴巴,嘟著臉。
其實她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很可愛。
強力膠水名不虛傳,林準易想了半天辦法,都沒有撬動分毫,於是他改變戰略,在繁星的指使下到她爸爸的房間裡偷了一把匕首,企圖劃破遊戲墊。
在漫長的等待中,繁星漸漸消了氣。
她玩了幾分鐘娃娃,覺得無聊極了,忍不住說“我想說話。”
“說什麼?”
“你是不是早就發現那裡有強力膠?”她問。
這會兒林準易心裡已經全然明白了,說“沒有,隻是恰好沒有坐在那裡。”
“騙人,是你拉我坐下的。”
“你自己抹了膠水,自己都不記得。”他說。
“遊戲室這麼大,我不記得很正常呀!”她有理有據。
林準易見她又要生氣了,聰明地不再說話。
又沉默好久。
林準易問“你乾嘛要在地板上抹膠水?”
“因為討厭你。”
林準易不高興了,“這樣真過分。”
“你更過分,你還帶了毛毛蟲來嚇我。”她說“毛毛蟲”這三個字時,聲音都是顫抖的。
“才不是為了嚇你,它們是我的新寵物。”
“呃……”繁星咧嘴“你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