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鯉低頭看見兩條褲腿上全是土和灰，氣得又給秦戰記了一筆。
進屋換了一條褲子出來，秦二虎和陳倩倩已經把菜都端上桌了。
屋裡的人剛才被秦二嬸攔著沒出去，隻以為秦戰和洛鯉又在打鬨。
秦爺爺習以為常地笑著，招呼大家上桌。
洛鯉平常都是貼著秦二嬸，今天周瑤和陳倩倩來了，自然得挨著坐，讓她倆能自在點兒。
把周瑤和陳倩倩放在自己和二嬸中間，洛鯉剛一坐下，本應坐在對麵的秦戰就拖著凳子坐了過來。
洛鯉氣哼哼的瞪他。
秦戰也不看她，夾過一隻蒸好的螃蟹。
正是吃蟹的季節，用繩子捆好了上鍋蒸的河蟹個頭不算太大，但蟹黃飽滿，蟹肉鮮嫩。
動作利索地拆出一隻完好的蟹鉗，少少的沾一點薑醋汁，放到她碗裡。
洛鯉的哼哼聲立馬嬌軟了起來。
“先把蟹黃挖給我，我拌飯吃！”
秦戰聲音含笑，“嗯”了一聲。
周瑤、陳倩倩“”碗裡的肉，突然就不香了呢。
用一頓飯的功夫哄好了自家小姑娘，把她們送回知青點後，秦戰回屋找到正在研磨香料的秦爺爺。
秦爺爺睨他一眼，手上磨香料的動作不停，語氣平淡中帶著些許揶揄的笑意。
“怎麼，終於想明白了？”
秦戰點頭，眸色漆黑卻透亮，“想明白了，孫兒想跟她過一輩子。”
秦爺爺輕嗤一聲，“人家可是司令家的大小姐，你一個泥腿子也敢高攀？”
這話都是秦戰之前自己說過的，現在被爺爺翻舊賬，也隻能硬著頭皮聽。
幸災樂禍地看大孫子一眼，秦爺爺拍拍手站起來，“跟我來吧。”
先帶著秦戰去了秦二嬸那屋，二嬸和老爺子對視一眼，露出笑來。
輕描淡寫地把牆角那大大的衣櫃挪開一些，秦二嬸把手伸到空出來的縫隙裡摸索一陣，手上微微一用力，扣破土牆，取出一個用蠟密封的盒子。
秦爺爺接過盒子，拍拍上邊的灰，又讓秦二嬸把盒子重新塞回去。
“知道地方了？”
秦戰點點頭，不明所以。
“盒子裡裝的，是你爹媽設計的新式潛艇圖。”
秦爺爺眼底浮現一抹哀色，“彆的臭老九被下放，不管住牛棚還是羊圈，好歹能留下一條命。”
“可你爹媽不行，他倆太出彩了，有人想要這東西，更有人想要他倆的命。”
“也就是前幾天聽大隊長說，四人幫已經倒台了，全國上下都要準備歡慶。要不這盒子，我可能到死那天，才會取出來給你留個念想。”
悲傷隻是一瞬，秦爺爺又笑出來，拍拍秦戰的胳膊。
“四人幫倒台是個很好的信號，國家要開始快速發展了。”
“隻要發展，就離不開有本事的文人。你爹媽就是有本事的，他們豁出命也要留下的東西，給你老丈人當聘禮，夠了！”
背起手來，秦爺爺又帶著沉默的秦戰走進廚房。
農家廚房的土灶再乾淨，旁邊也要被煙熏得黑乎乎一片。
秦爺爺指了指角落破破爛爛的刀架，拿起一把不起眼的黑色菜刀。
“磨開。”
秦戰眼皮子一跳，拿了磨刀石輕輕磨了幾下，黑色塗層下浮現一抹亮眼的金黃。
秦戰忍不住顛了顛菜刀的重量，又艱難地看向刀架上插著的大大小小六七把刀。
“這把文武刀，以後融了給洛丫頭打一套頭麵。”
秦爺爺從容地指點江山，“那把片刀用來打手鐲，剔骨刀給你們買婚房，砍刀嘛，辦酒席應該夠了。”
拍了拍大孫子硬挺的後背，秦爺爺一臉嫌棄，“早就跟你說了，喜歡洛丫頭就彆把人放跑了。”
“咱家也就現在瞧著成分重點兒，以後還兩說呢！”
“就算一輩子不能露頭，那也決計虧待不了咱老秦家的長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