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越市之後,知南想著家裡母親辛苦勞碌的身影工作得越發勤奮了。
借著對街飯館的火爆,以及知南一絲不苟地工作態度,店裡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知南和珍珠兩人也經常工作到很晚,有時甚至顧不上吃晚飯,但二人首次經商,看到如此成績,也是甘之如飴。
季阿姨聽說知南回去了幾天後,打電話給知南詢問了家裡媽媽的情況,知南想著媽媽沒有和季阿姨多說自有她的道理,便道一切都好。
隻是後來季阿姨邀請知南去家裡吃飯,經常被知南以工作為由拒絕。
知南也曾擔心過這樣的經常性拒絕會影響季阿姨的心情。
可現在的自己卻也顧不上這麼多了,一心隻想多掙些錢,讓媽媽不那麼辛苦。
直到有一天,許慕之提著食盒出現在店裡,正在忙碌的知南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新鮮的大閘蟹,我媽讓我給你送來。”許慕之笑著把食盒放在桌上。
知南忙道:“阿姨太客氣了,你稍坐,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你先忙,我也要回去複命了,趁熱吃,蟹涼了腥。”許慕之說著,邁著輕快地步伐往外走。
敢情這是來當宣撫使的啊,知南微微一笑,了然於心,卻也沒有停下手裡的活兒。
自從送蟹之後,每當知南拒絕季阿姨的盛情邀請,許慕之就會提著食盒,準時地出現在店裡,雖從不久留,但從他的態度,和語氣裡,知南覺得他不再像之前那麼厭惡自己了。
那是在一個陽光很暖的上午,陽光透過樹葉,稀稀疏疏地撒在店裡的落地窗。知南就在店裡落地窗旁,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上,閉著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暖。
就在知南昏昏欲睡的時候,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拉回了現實。
電話那頭媽媽平靜的聲音,傳來奶奶的喪訊。
知南放下電話仿佛久久回不了神,可越來越溫熱腫脹的眼眶卻再也承載不了洶湧的淚水,雙手捂住眼睛,淚水會從指縫中流出,將頭埋進膝蓋,打濕的褲腿,也藏不住悲傷。
許慕之站在門口拎著水果籃,看著這一幕,半推開門的手,不知向前還是向後。他見過溫順又冷淡的她,也見過發呆微笑的她,這樣悲傷又要強的她,許慕之第一次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見她將頭埋在膝蓋上,雙手狠狠地抱緊自己,仿佛可以自己給予自己力量。
他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眼裡仿佛有化不開的濃霧,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人,直到呼吸變得有些沉重,鬆開了推門而入的手,轉身離開。。。
從媽媽嘴裡得知,奶奶雖然病情惡化,卻本有最後的時日,可以安詳度過。可爸爸的債主日日追討,來家裡一通亂砸。
威脅爸爸再不還錢,就報警。奶奶怕他們傷害到自己的兒子,又怕還不上錢,爸爸會坐牢。
就在這一日複一日的擔驚受怕中離去了。
奶奶是那個時代千千萬萬女性的縮影,她艱苦樸素地和爺爺辛辛苦苦地將兒女拉扯大,卻沒有享過福,拖著年輕時勞作得來的一身病痛的身體,以及對兒子的不放心,就這樣離開了。
奶奶的葬禮很簡單,來的都是知南家裡的親戚。
人死如燈滅,知南看著奶奶平靜得仿佛睡著的臉龐,想起那個寧靜的夏夜。
星光點點、微風拂麵、聲聲蟬鳴包圍著正在門前的小凳上納涼的祖孫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