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離金華宮遠了些,她先一步走到一旁的亭子裡,轉身問孟氏“沈氏女要進宮的消息,宸妃並不知情,甚至先前可能並無此意,堂姐可知情?”
孟氏聞言,眼中閃過一抹不自然,卻轉瞬又正了態度“無論宸妃如何想,她方才接了不是?她一個不知前路的人,到底少了幫襯,你我賣個好,也算不虛此行了。”
“若她不接呢?堂姐就眼睜睜叫本宮為你得罪人?”見她這樣,賢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冷笑出聲,“枉本宮自詡通透,卻竟從未瞧清楚身邊是人是鬼!”
“娘娘卻是妄自菲薄,她一個將死之人,得罪便得罪了,那又如何,您伺候皇上多年,情分不比旁人,還能因這點子小事就叫他厭了不成。”
“孟氏!”賢妃厲了聲色,“你一介臣婦,誰給你的膽子妄議宮妃!”
孟氏見賢妃臉色實在不好,微微放軟了聲音,到底不能真得罪了她“臣婦也是為了娘娘,您細想想,得罪了她,我們並不會如何,最多是幾句斥責罷了,可若成了,那這沈氏女就是我們的希望,這女子容貌實在出色,得寵絕非難事,娘娘也能多個幫手,隻要她念著你我今日的恩,以後的路不知要順暢多少,這個理兒,您說是不是?”
“原來堂姐打的是這個主意。”賢妃怒極反笑。
孟氏以為她是想通了,臉上笑意更深了些“娘娘明白便好,臣婦與您自幼一同長大,豈會不為您打算?咱們更是一條船上的,臣婦豈能不盼著您好的,這宸妃也就風光這幾個月了,後頭……卻是您出頭之時了。”
她就沒想過沈如煙會生女的可能性,雙胎可說不準得很呢。
就算生女也無事,那宸妃絕色是絕色,可再美也有看膩的一日,麗妃不就是如此?如今沈氏女進宮,在宸妃的幫襯下隻會爬的更快,以後如何,誰又說得準?
就算宸妃不死,可守著兩個公主……還能成什麼氣候?
屆時賢妃不也跟著受益?
她膝下可還有個皇子,未來如何,不都是人力左右?
她自認是為了賢妃著想,隻是賢妃卻漸漸冷了神色“堂姐實在好誌氣,本宮……自愧不如!”
孟氏聽她語氣不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聽賢妃繼續道“隻是本宮實在無甚大抱負,隻想守著兒子過日子,擔不得堂姐如此厚望,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雖為姐妹,卻難有誌氣相投,便就此彆過吧,日後堂姐也不必進宮來尋本宮了!”
孟氏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直到她一番話說完才反應過來,急道“娘娘這是何意,臣婦——”
“夫人不必多言,本宮還要哄兒子,便不奉陪了!”說罷,賢妃再沒聽她多言,徑自離開了亭子。
孟氏還站在原地,臉上殘留著不可置信與震驚,像是不敢相信賢妃當真說斷就斷。
二十多年的姐妹情分啊。
雖說在各自嫁人後淡了不少,可她常來後宮,這份情誼,是她費儘心思生生留住的啊!
賢妃……真是果斷又心狠!
孟氏惱怒於她此舉,殊不知賢妃也在心裡慶幸——幸好早早看清了孟氏什麼德行,雖得罪了沈如煙,到底不算太狠,也能挽回,否則她遲早要被這蠢貨坑死!
孟氏不清楚,可作為還算了解趙玉樓的人,又是親眼見過沈如煙是如何得寵的,她是真不信趙玉樓會狠心叫她去死,且就算是死,趙玉樓對她的心思也絕不會短時間就淡了。
這時候湊上去,絕討不了好,她怕事不假,也隻想好好熬死皇帝做太妃,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更何況如今有了兒子,就更要提著心好生生活著了,她可舍不得死。
她看的清楚,對於守著本分的人,趙玉樓雖不在乎,也絕不會為難,更遑論她跟了他十多年,情分……不多,但總是有的。
若早知道孟氏是這樣心大的人,她早不會念著那點子閨中情誼了!
而此時帶著一肚子惱怒與氣憤出宮的孟氏,也在心裡暗暗期盼著沈如妍能一舉得寵,屆時宸妃勢弱,賢妃……且有得求她的時候!
想起沈如芸說的話,她心裡更有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