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幾秒鐘。
二號吸了下鼻子,將臉收回“趕緊的,再耽誤時間,你被左吳拆了,我正好能回來頂替你。”
“哈,到時候我就躲黛拉後麵,想來咱們的女兒還是會護著我這個親媽的。”
不再猶豫。
鈍子指尖深入二號的腦袋裡,數個程序轉眼移植,還順帶交換了一下最近的記憶。
等她們共享的視界中,進度條讀完的那一瞬。
二人立即把對方推開,又麵對麵開始一齊脫起衣服;等鈍子甩掉最後的小鞋子,便後退幾步,轉頭去修理被二號弄壞的地方。
看自己穿衣服有什麼意思?每天在穿衣鏡前看得不夠多嗎?
窸窸窣窣結束後便是儲物艙門被推開的響聲;二號也是頭也不回地衝出,去追尋那啪嗒啪嗒遠去的腳步。
門被關回來時壓出的風吹得鈍子光溜溜的後背有些發涼,她的手掌於肩膀處摩擦了幾下,輕易找到了被二號破壞的地方。
不,並不是破壞,是把那關鍵零件小心翼翼地拆卸而下;甚至修理需要的工具都分門彆類地碼放在一旁,位置也是鈍子用起來會最趁手的位置。
光頭ai撇嘴,似乎隱隱聽到外麵黛拉的歡呼,幾聲響動,鈍子甚至能腦補出蟲娘和二號玩鬨的情形——
蟲娘在二號身上爬來爬去,二號會說些自吹自擂的話又意義不明的話,可總是能把黛拉逗得咯咯發笑。
鈍子開始修理,心中卻不住的有些酸溜溜。
什麼自己最能理解自己?ai終於感歎自己成為人的時間還是太短,不知道有些事情隻有等到可能失去,才會感到痛徹心扉。
而自己最多隻會失去八分零五秒,二號和黛拉的告彆將可能是永遠;
約定的定時交換記憶大概隻是飲鴆止渴,尋常人還能借助時間衝淡記憶。
可二號卻會在一次次的記憶同步中不斷看到自己和黛拉的相處,一次次以為每天開機醒來時,蟲娘會在自己身邊熟睡;可手向旁邊伸展,卻隻能觸碰到一片冰冷與虛無。
所以自己決不能放手。
哪怕對方同樣是自己也一樣,很公平,二號每次心中的虛無自己也能感受到。
生命就是如此,絕對會有遺憾,哪怕可以擁有複數次的人生都一樣,正如人有高低貴賤,不同的經曆也一定會有好有壞;
或許好壞的感覺會隨著價值觀的變化而變化,但每每經受的痛苦與快樂卻絕非虛假。
能經曆無數,能感受許多,這究竟是群星時代賦予的祝福還是詛咒?
修理完畢。
門外黛拉發出一聲疑惑的驚呼。
二號歸來時遲到了幾秒,身為精密的ai可實在不應該。她把鈍子的衣服脫下,傳回原先的打扮,擦擦眼睛,看向本體的眼神滿是嫌惡
“虛偽,少用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眼神看我!”
然後,仿佛是生怕自己反悔般,低頭鑽入潛入星艦的密道,離開。
鈍子歎氣,彈了下響指將貨倉的燈打開。
黛拉正好往這裡探進頭,發現自己害怕的黑暗已經消失無蹤,才安心踏入,疑惑的神情愈發濃鬱
“親媽媽,你為什麼要把衣服脫掉?”
鈍子微笑,拍了下自己的大臂“這樣乾活能賦予我靈感!而我能產生靈感,可是小黛拉你的功勞!”
蟲娘不明所以,仍然歡呼雀躍。
星艦離開了這片靜謐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