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術!
從天未亮戰到天亮,又從天亮走到天黑。
一切,都來的猝不及防。
方無上剛剛命令眾弟子就地休整,天,也聽見了似的,拉來黑色的被子,蒙住了一切。
“天也真怪,說黑就黑了,一點準備的時間都不給!”眾弟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著。
謝靳沒好氣的斥責眾弟子“難道,還要先問過你們準備好了嗎?”
眾弟子麵麵相覷,不敢妄答。
好在遠山的山巔與漆黑的天空之間,還有一道微弱的亮光,不知道是不是太陽下山睡著了,卻還半眯著眼。
總之,夜,降臨了,來的突然。
萬物,似沉睡。
唯有晚風,蘇醒了。
不知是誰,在拚命飲著夜,如酒入喉,發出陣陣醉飲聲,左撞一下深林,右踏一下叢林,扶著山坡而上,撫著川流而下,時而呼呼嘶吼,時而低吟沉沉。
這,大概就是晚風吧。
隻覺寒意沁入背脊。
眾人手腳倒也利索,不一會兒,就用斷木搭建起了簡單的避難所。
“再找點食物,吃飽喝足,烤著火入睡,那就完美了!”眾弟子之間小聲說著。
謝靳獨坐一邊,格格不入感讓他很不自在,他猛然起身,故作大聲道“何人膽敢與我一同入林狩獵?”
無人應答,謝靳倒也不自行而去,佇立原地等待著。
兩名弟子被人推搡而出。
“好,你倆跟我來!”謝靳拔伏魔刀,“非伏魔宗之人,恕我謝靳不能顧及!”
無念皺了皺眉,未與之爭辯,雙手握在苗之梔手臂上,“打獵,是我拿手活,安心等我回來!”
未待苗之梔說出口,無念轉身拿過方無上腰間的匕首,踏入林中。
方無上愣了愣,罵道“小兔崽子!老夫牙口不好,啃不了骨頭,就指著那把剔骨匕首吃點肉了,可彆整丟了啊!”
林深幽暗,越往裡走,越是死寂。
無念有意避開謝靳,以免鬨出不愉快,孤身深入,不一會兒,身後的篝火不再可見。
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手感不錯,材質應該很好,雖不大,但有點沉甸甸的分量感,無念緩慢前行,屏息凝聽。
周遭,安靜的可怕。
寒霧凝結的水滴,滴落而下發出滴答的聲響都能觸動耳膜。
什麼異響都沒有,但卻有一股悚人的窒息感從後脊傳入腦髓。
無念微屈雙膝,一手扶樹,一手緊握匕首,極力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深林裡,眼前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無念使勁閉了閉眼,再努力去看,確實有一道身影,站在不遠處,模糊不清。
“該不會是謝靳他們?”無念心中正思忖著。
那道身影漸漸往無念方向而來,模糊的身形漸漸可辨輪廓,大體上看去,該是一女子。
無念陡然心頭一驚,心中暗道“謝靳帶出來的可是兩個男弟子,這?”
驚悚一瞬,那身影漸行漸近,卻不發一絲聲響。
眼見即將來到跟前,無念再揉眼去看。
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無念忍不住緩緩深吸一口氣,“莫不是太緊張,產生了幻覺?”
眼下,也隻能這般安慰自己,無念小心翼翼,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遭,依舊死寂。
露珠,還是時不時滴落一滴,試圖點醒這久違的死寂。
呼吸著這陰冷的霧氣,無念開始覺得有些乏力。
長時間的精神集中,消耗了太多體力。
正在猶豫要不要坐下休息的時候,身後,終於傳來了期待已久的窸窣聲。
無念微屈的雙膝彎的更低,他倒不著急轉身,而是等待,此般境地,隻有憑借經驗和聽力一招奪命。
窸窣聲,輕微,緩慢,猶豫。
憑借從小打獵的經驗,這,應該不是什麼大的猛獸。
雖如此,無念始終沒有放鬆警惕,屏息等待著它的靠近。
窸窣聲漸近,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無念猛然轉身,轉身一瞬,匕首朝窸窣聲的方位猛刺而下。
無念跪地,匕首及時收住,抵在小白兔的頭顱正上方,幾乎刺破了皮毛。
緊握匕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額頭汗珠已經淋下。
無念大口喘息著,收回匕首,長歎一口氣,另一手推了推小白兔,“人生迷途,想不到,這世道,小白兔也會迷路,快回去吧!”
小白兔撲在地上,不進不退,像是訛上了無念。
無念嘿嘿一笑,遲疑一會兒,將匕首係腰間,雙手捧起小白兔。
隻覺指間濕噠噠,“是血?”
無念猛然警覺起來,好在周遭沒有任何動靜,它,應該是從彆處受的傷,跑到了這兒。
“可憐的兔子!”無念感歎著,“我又何嘗不是呢!去吧,你找錯人了,我倆在一起,隻會抱頭痛哭,連惺惺相惜的資本都沒有。去吧!”
受傷的小白兔猛的從無念手中跳落,退縮身軀,藏於枯葉之下,瑟瑟發抖。
無念瞬間睜大眼珠,猛然站起身來。
一手緊握腰間匕首。
雖無動靜,但已感到後背陣陣發麻。
一股強大的氣場讓無念不敢輕舉妄動,任憑他如何努力去感知身後,終究,除了難以言狀的壓抑感,再無其他。
暗夜下的深林。
小白兔瑟縮在枯枝敗葉下,無念身後,一道身影幾乎貼著他的後背,尖長的十指,輕撩在無念脖頸之後,隨時刺穿他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