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三章 最後的大佬_無恥家族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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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三章 最後的大佬(2 / 2)

徐騰在首都這邊的事已經辦完,該拜訪的大佬都拜訪了,既然有機會拜見一下當年指點徐總炒股的“獵莊大鱷”,肯定是要拜見的。

據說,徐總94年入行炒股,雖說是賺錢很多,但也不算是很精,後來結識了鐘霖,聯手操作才奠定了今日的江湖地位,奠定了華銀係的根基。

鐘霖並沒有住在市區,而是在懷柔的兆龍廣場,幾百米外就是懷柔水庫,平時就在家裡辦公,屬下的幾十名員工也都住在附近,很安逸的一種半隱退生活。

因為距離遠,徐騰和鄭榮是乘坐直升機過去的,對鄭榮和趙丹陽來說,鐘霖的年紀雖然和他們差不多,卻是兩人的師傅,甚至可以算是徐總的操盤師傅,亦師亦友。

哥不在江湖,江湖上卻流傳著哥的傳說!

鐘霖是真正的傳說級彆,和“北海龍”韓駿不同,他真的半隱退多年,2001年以後,知道他的就已經極少極少,和徐總一樣,很低調。

在首都之地,想要將資金委托給他投資,得親自登門,一年不說多的,15沒問題。

他也絕不控盤太多資金,五十億左右,隻有15是自己的,其餘都是幫彆人管理,他的大部分資產還是在華銀係持股,從不過問,40歲就開始過退休生活的瀟灑大佬。

直升機降落在懷柔水庫東畔的小機場。

徐騰跟著鄭榮一路走過去,越過廣場,到了這棟僅有十幾層樓高的兆龍大廈,終於在電梯門口看到了一身深咖色羊絨外套的鐘霖,很像是一個中學教師,戴著眼鏡,帶了幾個西裝革履的副手前來迎接。

雖然是退休狀態,休閒生活,鐘霖好歹也還是看報紙的,看到徐騰就認了出來,主動和徐騰握手,輕輕拍了拍徐騰的肩膀,“咱們總算見麵了,你願意來,我很高興。”

“來的匆忙,也沒準備什麼禮物,您見諒。”徐騰還是老招數,送給對方兩瓶拉菲古堡。

“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啊,走吧,咱們上樓聊。”鐘霖這才和鄭榮抬手打個招呼,太熟悉,基本算是弟子,也不用太在意禮數。

眾人一行上樓,到了鐘霖位於兆龍大廈12樓的辦公室,很普通的一間辦公室,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就是空間大一些。

牆上有一幅字,裝裱的很工整,上書“否極泰來”四字,落款正是那位傳說中的天下第一莊。

“老爺子身體還好吧?”徐騰特意多看了牆上的書法一眼,和鄭榮坐在辦公桌前的大班椅裡,順手接過一名女服務生送過來的紫砂茶杯。

“好什麼呀,承蒙你家關照,這些年都住在博愛醫院養老看病。”鐘霖撓了撓頭,示意女服務生出去,將門關上,指了指茶杯告訴徐騰,“我估摸你這一次會過來找我聊聊,特意讓人去錫州買了一套茶具,今天估計你差不多要回滬州了,沒想到你又來了。”

“你這基本就是隱退狀況,傳聞那麼多,我父母都輕易不來見你,我更得避嫌。”徐騰苦笑一聲,鐘霖是正兒八經的江湖大佬,地位很高。

當然,地位高不代表有實力,隻是起步早,積累深厚,早已是旱澇保收的水平。

“宮先生前幾年出獄了吧,您和他還有來往嗎?”徐騰說的是當初在927期貨事件做空的主力,最後賠了幾十億的老前輩,那可是95年的事。

什麼概念啊!

徐總和現在的滬州首富周凱就是那會兒結識的,當初一起做多。

“去年4月份,徐大哥陪他過來了一趟,敘舊而已,沒什麼太多來往,當初要不是他判斷失誤,我師傅不至於臥床不起,一病十載,我師兄更不必跳樓自殺。”鐘霖其實不願意談這個事,但他知道,徐騰既然來了,肯定會談及此事。

927事件的贏家中,徐總是真正笑到最後的,三億入場,豪奪十億離開,前後也就是一天時間。

華銀係、滬凱係、淞金係……都是在這一戰中獲勝,從此拉開序幕,還有那位虎踞西南的“手遮天”,也是由此走向巔峰。

空方就慘了,輸的輸,自殺的自殺,坐牢的坐牢,鐘霖在那一戰中輸了一億,身無分文,轉而投奔徐總做操盤手,賣命七載。

徐騰對這件事很好奇,但也不好意思追問太多,換了一個話題詢問鐘霖,“韓駿最近的這一波行情,您怎麼看?”

“比之當年,雖然有點小兒科,可這一戰真要殺到結局,韓駿怕是要破產的。”鐘霖扶著眼鏡仔細想想,有點唏噓,“你們新生代的這批80後,操盤風格還真是很猛,前後輸了十個億,眉頭都不皺一下,繼續盯著韓駿往死裡掐,我要是他,我肯定害怕。”

徐騰說鐘霖有點像中學教師,其實也沒錯,這個人92年開始拜師炒股之前,還真就是一位中學的數學教師,而且是滬州一所知名中學的教師,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位師傅。

老前輩聽說他是教數學的,對他有點興趣,聊了一天就收為門生,還是民國的那種作風,講究師徒傳承。

“你什麼時候出手?”鄭榮忽然問了一句,猜到鐘霖肯定會出手,因為韓駿也是927事件的當事人之一,當年贏了不少錢。

“為什麼要出手?”鐘霖覺得很奇怪,想了想,又扶了一下眼鏡,“除非那幾個80後扛不住了,不能完成追殺,否則,咱們彆動。”

“咱們的賬戶,來龍去脈,哪一撥是哪個客戶的錢,韓駿多少都有點數,他那邊的情況,咱們也大致知道。狐狸,我還是那句話,有些錢,咱們不能賺。那幾個80後不同,他們是國際遊資,來無影,去無蹤,誰都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鐘霖對這個事顯得特彆謹慎,在心裡算了一筆賬,“韓駿的七隻股票加起來已經接近三百億的盤口,多少機構和散戶追漲啊?換句話說,這一波砍下去,十天蒸發兩百億是很正常的事。兩百億啊,我都不知道這幫孩子想乾什麼呢?

“太瘋狂了,對不對?”徐騰靜靜的喝著茶,很鎮定,其實也在感慨,這一次連1404宿舍的顧學神都在瘋狂炒股,據說已經不去屠龍實驗室研究大數據和雲計算技術了,一直和羅玉娟反複核算,反複操作。

柳俊生不上課,陳健不管江州自來水廠的事,邢蕙雲不管她爹的事。

這幫黑卡團瘋了,做夢都想玩個大的,一鏟子挖死“北海龍”韓駿,他們是紈絝中的紈絝,手握十億美金的瘋狂賭徒。

他們無所謂的,輸了就各回各家,繼承各家的資產,贏了就繼續賭,從a股賭到國際石油期貨。

不愧是讀經濟係的紈絝。

“確實有點瘋狂。”鐘霖也在喝茶,有點唏噓,懷疑自己老了,忽然問徐騰,“你手裡還有多少現金流?”

“現金流?”徐騰忍不住哈哈大笑,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不瞞您說,我現在一毛錢都沒有,隻有股票。”

“哈。”鐘霖大概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徐騰運作的項目太多,手裡有多餘的資金才怪,光是滬州的亞太金融信息中心就很恐怖。

不過,徐騰永不缺錢。

隻要徐騰和江泰係的那幫紈絝需要資金,隨時能抽調幾百億的資金砸盤,這就是鐘霖斷定韓駿會死的很慘淡原因。

隻要那幫紈絝被逼到極限,真能拿出幾百億的資金做杠杆,十天內活活弄死韓駿,而韓駿一點不知道。

韓駿七個妖股的價格都被抬上天,護盤的壓力太大,一天跌10,連續7天跌停就能擊殺韓駿。

“他們做完這一波,最好休息一兩年,彆繼續了。”鐘霖提了一個建議,很真誠的建議,不希望這幫紈絝將自己玩進監獄。

“我會勸的。”徐騰點點頭,“何況,他們可以豪賭的地方很多,最近港股就很熱。”

“那也……。”韓駿的話沒說完,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他接過電話聽對方說著,一直在點頭嗯著,過了幾分鐘才將電話掛掉,很慎重的看了徐騰一眼,“韓駿找漢瀧係和淞金係幫忙了,前者和韓駿在聯手操盤綿州高新,淞金係和韓駿的北海係,關係一直不錯。”

“遲早的事。”徐騰雖然不擅長炒股,但對於這種大局勢的估算,倒是一貫很擅長,漢瀧集團也是綿州高新的股東,應該是在負責護盤,同韓駿的北海係屬於聯合行動人,而淞金係和北海係都脫胎於當年的中經開,一南一北,經常聯手。

時至今日,淞金係、北海係在a股的操作模式還保留著中經開的那種痕跡,專注於一級市場,通過認股權證低價吸納股權,再通過二級市場的炒作獲取暴利。

“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最好都彆動。”鐘霖皺了皺眉,提醒“花狐狸”鄭榮,“特彆是你,一動就會暴露是華銀係的分支莊家在打他。”

“有人讓你出手幫忙?”徐騰看著鐘霖,希望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嗯,我和韓駿的私募資本,有幾位信托人是重疊的。”鐘霖想了想,很鎮定,也有點淡然,畢竟是與世無爭的退休大師,“不急,他們以後會感謝我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保住了存在我這裡的幾億資金。”

“小心點。”本著互惠互利的原則,徐騰也提醒鐘霖一句。

“好。”鐘霖是退出華銀係的聯席合夥人,僅此一位,名為退休,實則算是自立門戶,隻是很低調,和華銀係還保持著很好的合作。

“對了,我這一次過來就是想問問,您為什麼要退出華銀係?”徐騰對這個問題有點好奇。

“良心。”鐘霖戳了戳胸口,看著徐騰,有很多話想說,最終沒有說出口,隻是一聲唏噓,“我們那些年的操作太瘋狂,太殘忍。現在沒有過去那麼瘋狂,但還是很殘酷。我年紀雖然不算大,可也不能一直靠安眠藥入睡,對吧?”

“嗯,是這個道理。”徐騰笑了笑,喝一口熱茶,目光轉移向窗外的懷柔水庫。對方說的很對,華銀係的操作模式和中經開、北海係、淞金係不同,這是一種整板塊的收割,每一次都會血淋淋倒下十幾家機構,倒下幾十萬散戶、大戶。

願賭服輸。

原始資本的積累總是很血腥的,即便徐騰沒有經曆過那七年的屠戮,也能想象其中的血腥,華銀係的每一分錢,其實都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普通人有一張紅色的百元鈔,總是越用越少,從紅色變成綠色,從綠色的五十元再變成褐色的二十元,又變成藍色的十元鈔,變成紫色的五元鈔,最後是一元硬幣。

華銀係則是一個相反的過程,每一枚一元硬幣都有機會變成紅色的百元鈔,從早期靠三株、腦黃金、太太口服液、紅桃k等十幾種保健產品積累巨額財富,從94年的927國債事件到2001年科技股浪潮的積累期,醞釀出華銀係特有的整板塊運作的成熟期風格。

到2003年的轉型年,到2004年的做空年,屠殺當年的各路道友,在斯威特係、中百係、泰躍係的屍骸上攝取最後一筆利潤,幾億、幾十億的掏空。

如果鐘霖、鄭榮要寫一本書,記錄這段曆史,黑白的文字無論如何描繪,也都顯得乏力蒼白,無法真實的展露這段血腥的屠戮史。

這些大佬的資本,歸根結底也是來自於其他散戶失去的本金,來自於小老板、小商人、大企業的實體經濟盈利,彙聚在a股,彙聚在這個超級賭場。

徐總94年入行,97年移居港澳,99年轉戰美股,2001年操作a股科技盤,2004年正式退出股市,專注實業,這十年的搏殺,十年的豪賭,死去多少莊家,又多少莊家大佬苟延殘存,崩盤在即。

北海係的韓駿、淞金係的魏總、漢瀧係的劉總,差不多就是這個江湖上最後的大佬。

這一刻,徐騰格守著“溫良恭謙,仁禮智信”的家族風範,坐在鐘霖的麵前,坐在對方的辦公室裡,恬淡靜雅,喝著一杯淡香淺綠的西湖龍井,追憶那些他未曾經曆過的血腥日子。

他大致能夠想象,昔年的鐘霖何等凶狠多謀,在徐總麾下操控資本,算計群雄,摒退各路莊家大佬,洗劫七千萬股民。

鐘霖退隱。

趙丹陽、丁福根、張雁翎三大殺手接盤,乘著十年一遇的大熊市,乘著昔年隊友的孱弱之機,伏殺各路大佬,將他們推出去送死。

鐘霖,這位所謂的“獵莊大鱷”,當年也不過是算計其他大佬,劫財不劫命,趙丹陽和丁福根可是連命都要。

北海、淞金、漢瀧……這些都是江湖上最後的大佬,既然也來送死,何樂而不為呢?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徐騰靜靜的品畷這杯溫熱的西湖龍井,品著茶香,俯覽遠處的懷柔水庫,談不上鐵石心腸,談不上無情。

他不算是很懂股票市場的血腥毒辣,但這個江湖,要不了多久,恐怕連最後的幾位大佬也得淒慘離場,談股色變。

因為這個江湖已經變了,時代變了,新時代有新時代的規矩。

在這一點上,華銀係算是很聰明,隻留下“揚子鱷”、“花狐狸”、“老虎機”、“快刀手”這幾位操盤手,繼續控盤私募資本,其他人,該隱退的隱退,該做實業的做實業,該做地產的做地產,該開賭場的開賭場,該投資高科技的投資高科技,在這江湖留下無數的傳說,既不見人,也不見影,死無對證。

哪怕是徐總,也早已不在股市博弈,安心做實業。

或許,再過十年,證券市場的那些業內人士,都會慢慢淡忘那些傳聞,真真假假,無人可知。

或許,某個縣城裡,某家華騰汽車的4s店,某家博安連鎖藥店的老板,四十來歲,穿著拖鞋坐在店裡囉裡囉嗦的吩咐著,指不定就曾是一位證券市場的江湖大佬,指不定就有十億身價。

或許,像鐘霖這樣,住在遠離大城市的地方,住在一個環境優雅的湖畔彆墅區,在一棟不出名的寫字樓做投資生意,門牌不顯,貌不驚人,公司的名號和裝潢毫無氣勢可言,不為人知,在一二級市場做著最安全的長線投資,做著新潮流的e和天使投資,做著更穩定的債權投資,遠離二級市場的凶狠搏殺。

他們曾經見過無數人跳樓,見過無數人傾家蕩產,見過無數人鋃鐺入獄。

他們隻是極少數的幸運者,幸免於難,四十歲,五十歲……就開始享受退休的人生,一杯茶,一把蒲扇,坐看風雲變幻。

證券市場的第一規則就是願賭服輸,沒有誰能一直贏到最後,因為也沒有最後的那一天,操盤手的世界就是這樣一代接著一代的湧現、隱退。

不退者,遲早會死!

這就是證券市場的新陳代謝,從美國到中國,都是這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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